茯若出了寿康宫时,只觉脚下飘飘忽忽的,甚是无力,待得到了永和宫,一颗心方才沉了下去。
入了内殿,却是见到宜贵嫔。只见她一身深竹月色缂丝并蒂莲纹锦衫,披着一斗珠莎青绉绸皮袄,便如寒潭鹤影一般孤高,她见了茯若,只是盈然行礼。
茯若却也只是笑道:“久不见宜贵嫔了,本宫还未恭贺你晋封之喜。”
宜贵嫔垂首笑道:“昭仪娘娘言重了,臣妾晋为贵嫔也不过是皇上皇后的恩典,体恤臣妾照顾惠顺帝姬的份上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倒也不劳烦昭仪娘娘来恭贺。”
茯若只笑道:“你来本宫这里,可是有事要来找本宫?”
宜贵嫔温言道:“臣妾左不过念着久不来昭仪这里了,而偏生臣妾宫中的德穆贵嫔又出了那样的事,臣妾身为一宫主位,心里头也不好受,一时间手忙脚乱的,直到今日才得了空,倒是昭仪娘娘叫臣妾好等啊。”
茯若只静静道:“只是因着今日明安长公主薨逝,仁惠太后感慨故人,所以便与本宫多说了一阵儿,因此便耽搁了。”
二人进了内殿,宜贵嫔只笑道:“今日倒是皇上到臣妾宫中用午膳的时候,与臣妾说起一事来,皇上念着张容华的身孕,想着晋一晋她的位分,要好叫她安心养胎,臣妾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只是随意便回了皇上了。倒是这张容华的身孕也有三月了。只是不知是位皇子还是位帝姬。”
茯若闻了许多,便知了宜贵嫔的来意,心中冷笑,只冷然道:“若是宜贵嫔当真关切,且去永安宫便是,何必来问本宫呢?”
宜贵嫔陪笑道:“臣妾倒是不关切此事,张容华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与臣妾原也无甚干系,只是臣妾今日听了皇上此言,料想皇上必定重试此胎,所以也不禁好奇揣测了。”
茯若嘴角一勾,只冷冷看着宜贵嫔,笑道:“宜贵嫔如今已是正二品的贵嫔了,便是张氏当真晋封为位分,难道还能越过了你去。皇上素来便极疼爱惠顺帝姬,便是张容华当真有了皇子帝姬,难道姐姐还怕惠顺帝姬便不得皇上的欢心了么?”
宜贵嫔此刻只是恬静道:“原是臣妾多心了,多亏了昭仪娘娘一番教导,倒是省的臣妾去伤神了。”
茯若不禁淡然道:“皇上要宠谁又岂是咱们这些妃子可以左右,敬和贵妃便是嫉妒生事,才落得这般收场。本宫可不愿宜贵嫔也似的那般。”
宜贵嫔此刻却笑了,只道:“昭仪娘娘又跟臣妾说笑了,臣妾一向胆小,岂敢效仿敬和贵妃做出这许多祸事,臣妾可不敢连累家门。臣妾也只是盼着能安心做个贵嫔安然度日便是了。”
片刻,茯若才道:“你一向安分温和,皇上待你也是极好的。”
宜贵嫔浅浅一笑,道:“这是自然,皇上待臣妾一直都好,只是算不上十分得宠罢了。”
茯若只叹道:“有此福已是足够,何必在奢求旁的。”
随后目送宜贵嫔茕茕离开。茯若却也不禁叹息,宫中上至皇后,下至妃嫔,都是一样的痴心情长,却直注定一双人,一段心,终究不得圆满。便是自己如今也渐渐不得宠了,而今的玉璃若是正是皇上真正喜爱的。茯若细细想着,神色痴惘。毕竟掐指一算,自己也有将近十日未曾见到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