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信使忙不迭点头,恭送周岩和林焱。待那二人走远,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俱是震惊不已,这暗卫大头领他们见了不下十次,还从没见他有过除了冷冽严肃之外的表情,今天他不过是第一次与林焱见面,竟对他态度与旁人大不相同,看来往后他们要与林焱多多交好些才行。
“说罢。”周岩与林焱出了花厅,走在夜幕下十分安静的碎石小道上,往着知府后衙而去。
林焱提着一盏大红灯笼,为周岩照着前面方寸之地,幽幽地叹出一口气,轻声道:“大人是个公正严明的人,才会亲自过问下官的冤屈。”说着,轻轻吸了吸鼻子,语音带着些难以压抑的屈辱和愤怒,道:“那郭行自个儿贪生怕死,挑三拣四迟迟不肯发兵前去支援朝州城,到头来却放出风声说是下官百般刁难。大人评评这个理,支援朝州城是何等紧急的事,他却跟下官为着粮草辎重扯皮,最后倒全是下官的不是了。”
“哦?你详细说说,他是怎么跟你扯皮的?”周岩闻言心中不禁对那个叫郭行的援军将领更为不满,觉得林焱怕是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林焱偷偷用衣袖拭了拭眼睛,沉声道:“郭行带着援军到达咱们东佃城,本身并没有带多少粮草,一应嚼用全由东佃城出。下官就说是不是先调拨了粮草出来,整理装车,他们自用自取,一旦朝州城有变,他们行动起来也迅速方便。”
周岩听到此处不禁连连颔首,觉得这林焱如此办事很是稳妥,有未雨绸缪之心,比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强上许多。
“可郭行偏嫌下官啰嗦聒噪,不予理会。下官又不敢违逆了他的意思,只得悄悄地慢慢准备着,谁想那炎麟国的人竟如此狡猾,相国大人刚刚一离了铁剑山,他们就开始攻打朝州城。瞧见朝州城点燃烽火求援,下官就马上请求郭行赶紧前去支援,他却说不带粮草辎重,兵士们如何打仗?非要下官马上准备出大军一个月的嚼用,他才肯出兵。可这么些粮草,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准备停当的?下官再三向他保证不出三个时辰就随后将粮草给他送去,他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要带上粮草一起走。那样急迫的事情,如何耽误得起,最后下官拗不过他,亲自带人将粮草装车,郭行这才带兵出城,却是晚了一步呐。”林焱且说且叹,痛心疾首之色溢于言表,瞧那样子恨不能立时将郭行抓过来痛揍一顿。
周岩冷眸微眯,冷声问道:“你方才说郭行是贪生怕死,却又是个什么说法?”
“这个想必大人应该也听说了,炎麟国不知从哪弄来的,十分厉害的武器,扔进人堆里马上就爆裂开来,周遭五步之内的人是非死即伤,无一幸免。想必郭行就是怕了这个,才拖延着迟迟不肯前去支援吧。”
“嗯?不对呀,那种武器不是郭行带领的援军,在朝州城外吃了亏才传出消息的么?他倒是早就知道?”周岩怀疑地看着林焱,朦胧的光影下,林焱苦着一张脸,却又不像说谎的样子,这让他心头疑惑更甚,停下脚步直直看着林焱,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都不愿放过。
“下官栽就是栽在这里!”林焱愤愤地捏着拳头,道:“其实这事早些时候下官和郭行就听到了点风声,铁剑山一役是有小股兵士逃了回来的,详细地描述了那种武器。下官当时惊骇不已,马上就想向国主禀告,郭行他却是拦着下官不许,说不尽不实不能贸贸然上书国主。想不到最后却是他自己上书与国主说了,这样一来将顺理成章地将过错全都一股脑推到了下官的身上。这些日子下官日日惶恐、夜夜惊惧,生怕自己成了他郭行怯懦畏战的替罪羊!求大人定要为下官做主呀!”林焱“噗通”一下跪在了周岩的身前,将手中的灯笼往旁边一放,“咚咚咚”地使劲磕起头来。
周岩目中寒光爆闪,伸手用力将林焱扶了起来,道:“你放心,此事我定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他的声音冷寒如冰,此时他对林焱的话已信了六七分,对郭行的印象就更加不好起来,心想等回到京都一定要与国主痛陈一番,这样胆小如鼠、为了自身安危而延误战机的人,根本不配待在军中!
“谢大人、谢大人!”林焱顺势站起身来,脸上带了些如释重负的神情,眼中尽是对周岩的信赖,好似将全副身家都托付在了他身上一般。
“嗯。只要你能治理好东佃城,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走罢。”周岩愈发看重起林焱,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鼓励的意味。
安顿好周岩,林焱又亲自过问了随行而来的那些人是否也已经安置妥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这才满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床顶,他心中清楚明日周岩是不可能带着他一起去朝州城的,轻轻地叹息一声,颇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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