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之子于归(二)(2/2)

她只觉腰间一松,胡袍上的蹀躞带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当啷”一响。这一响,教她猛然意识到拂耽延正在做什么,虽说来时已抱定了这个念头,可待他的手掌当真探进她里衫时,她却仍止不住浑身的细细颤抖。

他的掌心中似带了流火,每触及她的肌肤,便令她忍不住想要惊呼。掌下的力度愈来愈重,她背后诃子的系带几乎教他拉扯断,在光润的后背勒出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风灵吃痛地弓起背,没了衣物的遮挡凉意立时蹿上她发热的皮肤,她本意是想环抱住自己的身子,转瞬之间却有火烫的胸膛倚了上来,顺势将她裹入睡榻上的被衾中。凉意是不见了,可她的身子倒颤抖得越发厉害。

她躺在一堆被衾中,侧头瞥见了桌案上的酒坛子。目下,她极想拿起那坛子五云浆,狠灌上几口好壮壮胆气儿,遮遮羞,只是她身子受了制压动弹不得,且手脚俱是软的,恐连那酒坛子也提不起来。

不知因酒气上脸,还是因为羞臊,她的面颊红似烛火,杏眼明眸于迷迷离离之间闪耀出水样的光来。

拂耽延突然想起沙州残破古塔中的那一夜,她也是吃了酒,暗夜中眸如星子,忽闪着教人怦然动心的微光,分明含羞带娇,却又无比爽快地向他表露心迹。

他埋首在她颈边,脖颈后柔软的肌肤透着粉红,细密地蕴藏着一团他说不上来的花香,使得他神思飘忽,又不禁忆起伊吾路上遇见的那片云海般的杏花,忆起她以卵击石般地纵声将他自贺鲁的刀下推开,忆起她仰面使杏花飘落额上时无拘无束的快意。

确是杏花,他忽地意识到鼻端萦绕的属于她的馨香,正是这时节遍地盛开飘洒的杏花,抬眸一眼,她的发丝间还夹杂着几瓣细白轻红的杏花花瓣,许是为赶路,自城郊杏花林中穿行而至。

拂耽延腾出手,自她发间取下那花瓣,又见她眉尖紧蹙,这才发觉自己过于孟浪唐突,她的肩头,已因他手上的力道,布下了几道红印。

他生出些悔意,轻缓了动作,伸手揉开她紧蹙的眉头,哑声道:“纵然要我等你一世,也甘之如饴。”

风灵睁开眼,轻抚过他前胸和臂上几处刀箭创后的疤痕,心底暗叹,不知何时,他又得披甲开拔,远赴疆场,原该是她等着他才是,如今却要他一年年地候着,委实是她的错。

她一时忘却了羞臊,挣出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将他拉近自己,凑上他的嘴唇,厮磨着道:“都是我的错,不该教你等这许久。”

“你如今才知道么?”她的唇骤然教他咬住,她还来不及觉察出唇上的疼痛,整个人便没顶沉入一片烈火中,几乎要将全身及这副躯壳内的神魂一同焚化了。

她顾不上突如其来的异痛,一壁喟叹一壁欣喜,宛如一半的烈阳与一半的雪山融水互相交织,终是熬不过心头的一阵颤栗,从眼角滑出了两道温热的泪落入发鬓。

意识昏沉中,有人在耳畔沉沉地呼吸,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又密密地将她眼角鬓边的泪滴抹去。

风灵刻意不去听外头报更的声响,她只求这一夜绵长无绝,但望天际再不要出现那抹青白相交的光亮,祈盼时光就此停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