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声音略含了几丝怒意:“既不要我再等,你今日前来,又所为何?”
风灵带着哭腔道:“还报你白白等我的这些年,你知晓的,我从不违往来之道。”
她的眼泪滴落到拂耽延的衣袍前襟,正落在他心口的位置,宛如穿透了衣衫,沁入了肌骨,直打落在他心头。他缓缓长出一口气,松开她的手腕,退后了半步。
“还报不还报,你是的主意,等不等,却是我的主意。既已等了这些年,再等些日子又何妨。”拂耽延缓了口气儿,又探臂过去托了她的后脑,“难不成,是你怕等得时日长了,我便老了?”
拂耽延鲜少同她打趣儿,眼下又如半哄着少不经事的孩子一般,认真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风灵仰起头,在昏黑中认真地端视他金褐的眸子,心间一暖,一时又想哭又想笑,一番踌躇,终是颤颤地唤了声“阿延”,上前环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细声道:“我果真是怕你等老了,今日……我既来了,便莫再等了。”
风灵忽觉他腰上变得僵硬,倒自先红了脸,十指紧拽一把衣料,握成了拳。
“圣人许你出宫了?”他的声音虽还稳,喷在风灵额头上的气息显然粗沉了起来。
风灵面颊红烫,脑中一片空洞,几乎不能掌控自己的言语,说出的话颠三倒四:“圣人命我前来,予你说句‘对不住’,又说,不能负了你。如此……如此……”
“这声‘对不住’我受得。”醇香的酒气带着肆意的呼吸渐渐低垂下来,风灵索性闭了口,那五云浆的酒气又勾得她心痒,她突然向后仰了仰身子,半推开拂耽延:“我……我记得,你我,仿佛还差了一礼。”
“还差了哪一桩?”拂耽延皱起眉,他素来耐心好,此刻眉宇间却也显了些急躁。“明日再补。”
风灵指向屋内桌案边的两坛子五云浆道:“合衾酒。”
拂耽延不由好笑,“便是此时,你也不忘了这一口酒。”他放了手,往桌案边去取酒,秘色瓷碗中还剩了大半碗,他端起递予风灵:“好酒便是好酒,却拿了合衾酒来说事。”
风灵接过酒碗,一气儿灌了下去,通体舒坦。拂耽延燃起了灯烛,将酒碗从她手中夺回,他心里明白,她哪里就如此嗜酒了,不过是在长安压抑得久了,许久不得快活恣意,想念在西疆时与部曲们一道的畅意。
她手里没了酒碗,仍眼巴巴地望着案上的酒坛子,又望望拂耽延。
拂耽延岂肯等她再饮一碗,一伸臂将她揽了过来,压着声音道:“明日再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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