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往来交涉的短暂片刻,阵地当中又有若干人因为伤重死去。而对面也再次做好了进攻的额准备,这一次他看到了推出来的大车上黑黝黝的炮口,居然是炮车;为了尽快击败他们这只截断道路的残部,对方居然像是攻打坚垒一般的搬出了炮车来;这不由让他不仅在苦笑之余,又生出几分与有荣焉和受宠若惊的心情来。
敌方的侧翼突然乱了起来,随即就被淹没在了火光绽放的轰鸣与爆裂声中,而那些退出来的炮车也忙不迭匆匆调转方向,却是江面上不知什么事后,出现了一些,南洋水师的战船,正在对着那些正在江边列阵的敌军,接二连三的发炮轰击。
又有许多艘大舢板被放了下来,等到他们更加靠近岸边之后,就从上面腾腾的飞起一条条不怎么规整的烟迹来,却是淮军制使的小型飞火雷,然后接二连三的击坠在那些护送和转移炮车的敌军当中,将他们炸的四散奔逃开来,更是引发了其中跑车上的子药,顿时在大道上轰鸣着迸溅开来。
片刻之后,罗权信就见到了船上下来支援的联络官。
“大帅一行已经在浦口渡安然登船了,。。”
“并将大部分器械装具都留了下来。。”
“特命我等就此回师前来接应和支援。。”
“还请抓紧时间转移阵地和让伤员现行登船。。”
“暂且溃走的敌军,随时还可能又后援而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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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道,
已经解围的杭州州治临安城下,遍地尸横枕籍而余烬袅袅;而被大云教军给陆陆续续围攻了数年的临安城,也再次迎来了解围的官军,而令城上城下饱受长期饥馑困顿折磨得面黄肌瘦的军民百姓,都发出由衷的欢呼声。
因为他们虽然已经无力再派兵出城做那里应外合的迎击之举了,却也因此刚刚目睹了一场官军对阵大云贼而酣畅淋漓的决胜之战。
在官军所凭持大量火器的规模优势治下,那些高喊着往生教义而悍不畏死,在当地几乎无往不利只能靠高墙硬寨拒之的教贼们,在野战当中几乎是如夏收割稻一般的被放翻和击倒;
大多数教贼甚至在与官军阵列正式接战之前,就已经被大量远程火器的杀伤和击破了阵型和次序,再被武装到牙齿的近战甲兵当头一冲,就已经是各种溃不成军败退连连了;而那些在被分割冲散后,试图抱团起来来负隅顽抗的死硬教贼,在集中起来的火铳攒射之下也往往难以抵挡多久;就很快被各个击破而变成连锁应一般的山崩海退式大溃败了。
而刚刚指挥完这一场大战的江东采访处置使,兼两浙讨捕大使魏晨,也出现在城下的战场中接受自己部下的欢呼雷动与雀跃声。
这一次可谓是大云教肆虐两浙、江东、江西以来,所遭遇的最大一次惨败和损失了。在这批围困杭城的二三十股教贼而号称“十万大军”当中,只有极少部分幸免和脱逃。
余下数万人伏尸当场,其他跪地求饶和束手就擒者亦有两万余;除了大多数被教义驱使或是强制裹挟而来的炮灰,以及地方投奔的杂流之外,其中尚有作为大云贼骨干和班底的老教众,就最少就杀获了七八千人,
当场至少阵斩两路外殿太尉和一位内厅副枢密,余下的僭称的仆射、尚书、侍郎、刺史、将军之流,兼有经师、法师和护发之类的教职中人,更兼是不计其数。可谓是一场自大云贼作乱以来,前所未见的大胜和捷闻了。
更重要的是作为两浙腹心重镇的杭州境内亦是得以光复,进而挟此大胜之势乘胜追击驱逐和清理,包括嘉州、湖州在内的杭嘉湖平原地区,将两浙、江东之贼,就此截断和分割成无法呼应和支援的南北两部分。
这样他完全可以回过头来,再慢慢炮制那些流窜在江东地区,却已经断了退路而后力不及的大云贼,就成了比较简单循序渐进的事情了。
他当然没有奢望能够经过数次决定性的大战,就能把这些杂草一般顽强的教贼给收拾干净;但是通过他所强制推行的联保和结寨策略,通过步步为营的封锁和围堵,将这些大云贼从新沦陷地区挤压和排斥出去,一步步的限制和挤压他们的活动范围和生存空间,还是可以相对容易做到的事情。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一封突然而至的消息,却让他刚刚取得大胜的喜悦和踌躇满志,顿然化成了一场泡影和勃然而发的愤怒。
“岂有此理。。”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这是老天欲不与我成事么。。”
“竟让目无大局而不顾后果的此辈,横行得逞朝堂之间么。。”
“就连国朝最为战功彪炳的所在,都成了反乱之选。。”
“那这岭内偌大的天下,岂又有谁人能够安然独善其身呢。。”
“难道要我辈对着昔日同袍,再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征北之战么。。”
随后,杭州城内的军民百姓所能见到的,就是在形色匆忙从城下憾然引兵而退的魏晨所部。
杀入为了安抚人心而在明面上宣称的是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扫荡附近诸州的贼氛,但是内里的缘故却是实在是不退兵不行了。
因为,他这一次能够亲率精锐部众冒险奔袭上百里,翻过天目山来杀入为贼所据的杭嘉湖平原地带,就是依仗着有来自江宁的陪都三军作为后援,可以稳住因为调走主要战力而相对空虚的战线;但是这江宁留后的一纸命令,却是将这些刚刚抵达接防的援兵又被强行召还回去了。
这也意味着巨大的危机和迫在眉睫的隐患,让他实在无法做到不管不顾。
另一方面,则是在他的麾下部伍当中,曾经补充了大量来自淮上的兵员;并且因为这些淮上子弟相对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较好,面对那些大云贼也是勇猛敢战而颇得大用,屡立战功而提举和拔于行伍之间而充当了不少中低层军官的职级,而且这两年因为战事的缘故,分别效力于前沿或是驻守于后方要点;一旦他们闻此噩耗之后所发生的反应也是难以预料的;
更何况,无论是他们由此发生的反弹和骚乱起来,还是军中那些激进冲动的老辈将官,试图先下手为强是的进行清洗;一场迫在眉睫的内讧和分裂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而这对魏晨麾下这只好容易才整合起来,并且在江东打出一番局面老的讨击军,也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和重创。
如果他不能及时带兵赶回去镇压住局面或是遏制住军中躁动激进的话,只怕连他在后方的基本地盘和驻防地都要维持不住了。不是沦于当面对阵的贼手,便就是崩解离析与内乱,或者干脆两者兼有之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这这一切,只不过是江南各地的不同反应和连锁影响的一个开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