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畔,巍峨绵连的紫金山下,硝烟与鏖战声依稀。
来自上游江州的陪都三军之一——义胜军所部,刚刚接替了已经被阻隔在这里好一阵子的海外驻屯兵。
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道路和原野上,临时挖掘和堆垒出来的简陋胸墙背后,是一只火器和冷兵器混搭的部队,主要是披甲持矛的白兵,宽帽系带的铳手,以及少量轻装布衣的辅兵构成。
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披有背心一样的胸甲,其他都是软质的皮铠,士官们则多了铁质护肩和蔽膝,军官们有连身披挂之外,还在头盔上缀上羽毛和彩色绶带,用来表别身份。
随着此起彼伏的轰鸣震响,从对面审计军的旗帜下投射过来呼啸的轰击声,时不时在喷溅的泥土和碎石当中,掀倒一些站立的身影,但是其他人的腰杆依旧挺直,手中握持的武器也依旧坚定有力,没有人试图躲避,或是出现其他惊慌混乱的迹象。
然后驰骋的马队在烟尘滚卷当中出现了,回应他们的是长矛间隙当中喷吐的火光和烟尘,
对奔驰中的骑兵射击的效果不是很明显,只有少量身影坠倒,而马上健儿所持有的手弩,同样也迎面射在军阵中,因为剧烈的晃动同样也是战果寥寥。
在第一轮火器的列队射击之后,他们很快在矛手的掩护下,组成某个类似空心方阵的东西。
这是城队呼啸的骑兵也冲到他们面前的,其中一些收势不住一些被矛丛刺中,还有一些被火器近距离打中,砸在土垒上或是撞落在对面人群之中,徒劳无功的丢下一些翻滚挣扎的尸体后,余下的骑兵斜斜掠过阵前而绕到了军阵的后裔,继续待机。
然后压上来的是漫山遍野的步队,当他们的阵列像是被梳子一般的火铳排射滤过几层之后,就迅速进入面对面的短兵相接当中了。
半臂粗的长矛被最前排的士兵,扛在肩上,挽在臂弯中,或是斜斜向上靠在背上,就这么坦然无畏的迎向敌军的列阵。
然后血肉横飞枪矛摧折中纷纷倒下,又被后面填补上来,他们后面的火器也开始抵近射击,震耳的乒乒声和呛人的烟味中。
对方的旗手和军官,成了最好的目标,但是剩下的士兵也拥上前,在面对面的距离内用长矛奋力的戳刺,然后倒下或者推着敌人倒下。
不停有倒下的身躯被后面扶住,接过手中的长矛,死去的人,和尚未死去的人,很快在交错战线的地面上,垒出一道血肉的矮坡。
这时候轻装无甲的辅兵就开始发挥作用了,他们几乎是身手矫娴的,低头穿过挥舞攒动的矛阵,从下盘撞入敌人的矛阵中,然后用横刀和匕首,或是手斧和短锤,砍腿刺腰,将对面一个个持矛的排头兵给放到,为自己创造更多的混乱和突破。
因为他们没有披甲,只要挨上一下,就基本没法活着回来,尽管如此短短的迎面遭遇和突袭之后,,他们还是取得了数倍于自身的丰硕战果。
随着越来越多交错在一起的身影和武器,这些混战在一起的人,只能凭借他们的帽盔来分辨所属,类似笠帽一样的圆边盔,显然属于淮地军队的风格,而带有皮后帘的圆盔或是尖顶盔,则是属于江南军队的风格,至于江南军中的弩手和淮军的铳手相比,却要简陋得多的彩色布包头。
经历了马队的冲击,神机炮队的轰击,弩兵的对射和步卒的厮杀。
海浪纹的风雷旗依旧顽强的屹立在硝烟之后,虽然已经变得破烂和残缺了许多,但是依旧如激浪中的礁岩一般,肃立在尸体铺陈叠高的土垒背后,而让人望而生畏又心生挫败和颓然感。
”为什么还要战斗,”
“为什么不倒下。。”
与他们对阵的许多江南士卒红着眼睛,在口中喃喃自语着。
而在残缺不全的土垒和胸墙背后,灰头土脸的士兵,伤痕累累的军官,以及为数不多还在顽强奔走的士官。
遍地的呻吟中,幸存下来的人,都在默默的包扎伤口,那些手臂或是腿脚受伤的人,就只能和别人一起相互帮忙了。
而身为这一营残缺不全海兵们的临时主官,婆罗洲人出身的果毅都尉罗权信,也在轻轻抚摸着一个侧卧在地面上年轻士兵的脸,他的腰部直接缺了一块,露出里面的脏器,但是他还能呓语一般的说话。
“娘啊。。可以回家了么。。”
“天好蓝啊。。”
“为什么又黑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粗长的号角声,随即看到打着素白旗帜,骑马前来交涉的身影,那是一名身披朱红大氅而着山纹铠的年青英武将官,
“你等还要继续坚持么。。”
“尓辈的奋战和勇气,已经得到了我部的见证和认可”
对方十分郑重的宣告道
“为此我家将主,决意给你们一个体面的下场。。”
“准许你们带着兵器和随身物品。。成队离开这里”
“我们是淮镇的海兵队。。”
罗权信突然打断他道。
“从不会放弃阵地,也不会把背后留给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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