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煎熬(2/2)

“阿珺相公,堇儿没有在你的战马幽兰上做手脚,为什么你不信堇儿。”我抱住他的腰,将脑袋依偎在他的背部,轻声道。

等待我的依旧是,他挣开我的手,合上双眸,渐渐地进入梦乡。他始终不信我。我费力地摆脱睡意,悄悄地跨过他的身子,趴在他的对面,聆听他的呓语。

一声声堇儿,饱含着浓浓的宠溺,如醉人的春风,吹弯了眉『毛』,点染了笑意。唯有午夜时分他的梦呓,方能洗刷我的委屈和疲惫,支撑着我继续爱下去。爱,对我来说,如此奢侈。

卯时,天蒙蒙亮,刘珺准确无误地掐上我的伤口,痛得我『揉』『揉』泛着泪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爬下床,伺候刘珺小解。接着,用炉子上架着的热水,掺进冷水,打湿『毛』巾,替刘珺擦擦身子,活络一下筋骨。

他知晓我贪睡的『性』子,便有意只需要我服侍,磋磨我的体力。有一次,新买来的丫头不听我的叮嘱,好心地为他倒上一杯热茶,他竟然将茶水泼到丫头的脸上,烫得丫头嚎啕大哭。那丫头的容貌差点被毁掉,他却对着我,勾起嘲讽的笑意。

用完早膳后,刘珺唤仆人端来笔墨布帛砚台,画他的月神图。这月神,自然是长安城第一美人李倾城。他半身不遂之后,就天天画一幅月神图,膈应我。画中的李倾城,或抚琴,吸引百鸟朝拜,高贵优雅;或葬花,招惹几点秋雨,多愁善感;或浣纱,逗得金鱼跃出,清丽可人……想必,我眼中压抑不住的酸疼,取悦了刘珺吧。

当我收拾准备前往甘泉宫的行李时,秋夕姑姑匆匆进入阁内,将我拽了出去。等走到石桥上,她才压低了音量告知我,李倾城到访,候在建兰阁。

李倾城么?来得正好,我倒存着疑『惑』,问问她。据闻,李倾城入住鸣鸾殿,备受宠爱,一个月来连升三级,被刘彻封为李夫人。鸣鸾殿内,日日奏着她哥哥谱写的佳人曲,羡煞无知宫女。隐约间,我察觉出,我和刘彻商议的掉包计,莫不是被李倾城将计就计。那么,在刘珺的战马幽兰上做手脚的人,可是她?李倾城确实爱慕着刘珺,但是恢复了灵识的紫嫣,向来只与夏国大祭司,争抢南国的紫离公子。

“李夫人来了,襄王可要见一见?”我返回寒兰阁,站在门口,冷笑道。

“出去!”刘珺大怒,掀翻了床上的短脚翘头案几,将砚台朝着我砸来。

我随手抄起东海纹寿山石,甩向砚台,听得砰砰两声响,砚台和寿山石皆落地,仿佛连日来受的窝囊气也得到宣泄。

“甲子,给襄王喂少量的曼陀罗花粉,堵住嘴巴,绑住手脚,抬着他从建兰阁的东偏阁的小门进入,恰好到九折紫檀木寒兰映雪曲屏的后面,听一出好戏。”我冷冷地道。

话音刚落,刘珺那双寒潭眸子里闪现的惊讶转瞬即逝,嘴角翘起冰冷的笑意。解散了的九黎组织排名第一的甲子,是刘珺亲手栽培,与刘珺出生入死,结下深厚的情谊。刘珺定然以为甲子不可能背叛他。

但是,甲子不背叛的是没有中移情丹的毒的阿珺相公,而不是被李倾城『迷』『惑』的襄王刘珺。早在河西走廊,我和小遗待甲子如依依般亲近,慢慢地将甲子视为自己的弟弟。恁是铁打的心,也会融成一江春水。

建兰阁内,我戴着淡紫『色』面纱,挑了一件紫烟罗,挽起单螺发髻,画了淡妆,端坐在主位上,示意婢女奉茶。

李倾城显然是登门挑衅的。一袭玫瑰红挑金『迷』离繁花千水裙,绾堕马髻,簪红宝石鸾凤和鸣点翠金步摇,戴红玛瑙手串,明艳动天下。

“李夫人好本事,入宫一个月,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浅笑道。

“托堇王后的福,入了深宫,再无颜面与子乔相见。”李倾城怅然若失,抬眼往阁外的东南方向望去。那东南方向的阁楼,正是寒兰阁。

“少惺惺作态!若你不是积极争宠,又如何只费一个月就爬上夫人。”我冷笑道,将茶杯重重地放下,以表示怒气,结果双手不够灵活,压到了手背,烫得通红,便没形象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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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王后是想从倾城口中得知,子乔的战马幽兰是倾城做的手脚吧?”李倾城收敛起愁容,瞥了一眼九折紫檀木寒兰映雪曲屏,冷笑道。

“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我皱眉道。

“可惜呀,堇王后猜错了。倾城爱了子乔十年,又怎么忍心伤害子乔呢。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子乔的战马幽兰上做手脚的,必然是大祭司亲自引进门的赤帝十八骑。”李倾城虽掩面而泣,哭声凄楚,但是眉眼间投来的目光,分明透着尽在掌握之中的炫耀。

我大吃一惊。自从我知晓刘彻不是先帝的亲生皇子,便对刘彻设了防线。只要刘彻的真实身份公布天下,大汉的江山便是刘珺的囊中之物。可是,看在刘彻待我颇讲义气的份上,我终究不愿往坏处去思索。所以,刘珺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场,我也是帮凶。这冤屈,洗不清了。

“听陛下谈起,堇王后求了与子乔、小遗一同前往甘泉宫避暑的旨意。路途遥远,小心谨慎。”李倾城轻声道,语调凄切,生怕我听不出伪装的忧虑。

“替本宫给陛下带一句话,他是命中注定的千古一帝。”我冷冷地道。

“倾城告辞。请堇王后莫为了倾城而恼了子乔。”李倾城盈盈一礼。

蓦然,李倾城腿脚不稳,身子往前倒下,恰好被多事的我扶住。我嫌弃地将李倾城推到她的侍女黄莺身上,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挥一挥手送客。

可是,李倾城再次贴近我的身子,附在我的耳畔,轻声道:“那个三维物种,在九折紫檀木寒兰映雪曲屏后面吧。”

然后,她临走前,摘下我的面纱,故意惨叫一声,讽刺我脸颊上的伤疤,胜利而去。

作者有话:谷主不喜小孩,每每觉得别的作者过分夸大了母亲情怀。可是,真当小遗是自己的小孩子时,才明白那份疼爱是与生俱来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