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和好(1/2)

虽是北风凛冽的寒冬,但刘彻那件捻金龙纹紫貂披风裹在我的身上,令我闷得透不过气来,探出小脑袋,睁一睁湿润的月牙眼,恍惚间嗅到淡淡的寒兰香。说是寒兰香,却不甚熟悉,比起刘珺的清冷,柔和些许。

大概是夜夜在寒兰阁外点兰花灯为刘珺祈福的缘故,我喊出了心底惦记的人儿,一声声阿珺相公,泪眼朦胧。

“醒了,没事吧,你吓坏朕了。”刘彻无意识地拨弄着我额前那缕凌『乱』的发丝,舒了一口气,柔声道。

“刘彻,你放开我,刘珺知道会生气的。”我掀开捻金龙纹紫貂披风,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去,抖了抖浑身起的鸡皮疙瘩。

“九哥,九哥,你眼里就只有他吗?你若是知晓九哥的算计,便明白他根本不值得你对他那么好!”刘彻恼道,扔掉捻金龙纹紫貂披风,踢翻了几个寒兰花盆。

若是以前,感情迟钝的我看不懂他的柔情,或许会和他唇枪舌战一番,甚至趁机同他一起踢花盆,发泄发泄刚才被玉成和碧婷那两个宫婢呛得火冒三丈的脾气。如今,我只能任凭北风吹冷身子,收敛起情绪,福了福身子,安静地离开。

“站住!朕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吗!”刘彻大步流星,拦住我的去路,怒道。

“陛下,有何吩咐?本宫还需回云光殿安胎。”我垂下脑袋,言辞温和,彬彬有礼。

“夏堇,你给朕听着,朕是心悦于你,那也只是愚蠢的冲动。哼,像你这种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的番邦女人,朕的后宫遍地皆是。阿娇、子夫、月出、姬儿,哪个不比你强上百倍。朕不过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一时失了分寸。”刘彻大怒,扯掉腰间的金丝香囊,抛向空中,拔了佩剑,剑气暴躁,不到片刻,斩成碎屑。

那金丝香囊,正是当初我打碎了刘珺宠爱的寒兰花盆,打算绣一个香囊哄哄刘珺,顺带着帮身子骨差的月出,绣了一个做工粗糙的香囊给刘彻。原来,刘彻一直随身携带,我倒是没注意。

“什么叫要身材没身材,我可是34 d!34 d 换作大汉的说法,就是*,诞下长公主的子夫都没有我的大!”我挺起胸脯,叉着腰,怼回去。话音刚落,我就捂着脸颊,后悔不已,怎么能倒出如此丢人的话。哎,定是跟着军营的将士们一起骑马『射』箭相处多了,耳濡目染,听进去了不少没羞没臊的粗口。

“不知廉耻!”刘彻偏偏不放过处境尴尬的我,冷嗤了一声,不太标准的丹凤眼,故意张扬着满满的嘲笑。

“谁叫你说,李姬那个绿茶婊比我强上百倍。我可是亲眼瞧见了,还没我的手掌大。而且,我长得是不够漂亮,但出落得也算清秀,才华不比王月出那朵白莲花差,至少李延年夸过我的琴曲雅俗共赏。最重要的是,我处理起朝政之事游刃有余,她们只能在深宫里拈风吃醋。”我涨红了脸,噼里啪啦地滚落出一大堆的不服气。

“既然夏书女这般博学多才,就夜宿猗兰殿,批阅数月堆积起来的奏折吧。”刘彻负着手,笑道,将博学多才四个字咬得极重,分明是讥讽我狂妄自大。

“刘彻,我怀孕了,没空看那些大臣的废话。”我跺跺脚,表示很气恼,实际上心底偷乐着。

明月楼的午膳,李倾城邀请的六位入幕之宾,不辨真相,将虞湖落水之事强加在我的头上,还对我进行一番谴责,像我这么难养的小女子怎么可以咽下去呢。现在逮到报复的好机会,一定将这六位上疏的奏折抽出来,仔细研读,寻找出错误,严厉地批评一顿,罚上俸禄或停职休假之类的。古人最紧张仕途了,一遭不被天子受用,就对月饮酒,写几首怀才不遇的苦情诗。这回,必须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宁可得罪襄王,莫得罪夏书女。

“小逢子,回云光殿将闲杂人等的东西扔出去。卫夫人刚诞下长公主,最需要清静,可受不得麻雀整天叽叽喳喳的聒噪。”刘彻又恢复了以往的贱兮兮的笑,见我气得鼓起腮帮子,竟无聊地拿手指戳我的脸蛋。

“刘彻,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赶我去猗兰殿的!”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搬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朝刘彻的脚狠狠地砸下去,刘彻贼贼地躲过石头,却逃不开白梅树上那只楼兰国进献的金丝猴拉的『尿』。

瞧到刘彻那张狼狈不堪的黑脸,心情蹭蹭大好,拍拍手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蹦蹦跳跳,前去猗兰殿。可怜那只金丝猴,被刘彻的一声怒吼,吓得到处『乱』窜,注定是逃不过牢笼生活了。

猗兰殿,淼淼和依依已得了命令,匆匆赶到,而佑宁回兰兮小筑,打理小筑的日常事务。久违的紫丁香从莲瓣铜铸香炉里袅袅娜娜地飘出,抱着奏折吸上几口,照旧瞌睡连连。那只搁在半开的轩窗下的金丝楠木软塌,躺上去翻滚几圈,透过指缝,依然看到殿前的鸱吻屋檐上挂着八角白纱蕙兰宫灯。无论猗兰殿如何动土,这两处不会变的。就像我和刘彻不管怎么争吵,友情犹在。只是这友情,不够纯粹,应该多晒晒太阳,扼杀掉杂质。</div>

然而,淼淼告知我,侧殿里塞进了一车车的奏折,我就没了伤怀的情绪。我和刘彻还谈什么友情,无良雇主压榨工人的血汗的剥削关系。我快速吞完一碗置在书案上的鱼翅羹,就捞起袖子,投身于奏折的海洋之中。

读了几封关于蝗灾后的受苦百姓安置的奏折,批改得腰酸背痛,伸一伸懒腰,无意瞟到绣衣使者江充的奏折,月牙眼顿时『射』出狡黠的精光。那奏折上的大意是,驰道乃皇族人专用国道,象征着尊贵的身份。但是不少皇族人的妾侍,仗着宠爱,驶入道中,招摇过市,有失『妇』德。微臣不才,恳请陛下准许,下禁令,违者车马没收,罚千金,以儆效尤。

江充迫切希望巩固不畏权贵的形象,博得刘彻的赏识,我当然要帮上一把。熟练地模仿刘彻的字迹:爱卿所言甚是。尔后,卷好奏折,夹入一枚书简,写着,若有藩王宠妾滋事者,送入红帐,充为营『妓』。这枚书简,便是私底下表『露』刘彻动藩王的意图。江充『性』子谨慎,看完后定会烧掉。若是江充往后闹出不可开交的大事,刘彻也问责不到我的头上来。毕竟,奏折上,只有“爱卿所言甚是”这一句,江充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倒不出。

至于江充打算替刘彻拿哪个藩王开涮,不难猜测。久居长安而无权无势的,只有广川王刘越和中山靖王刘胜。广川王刘越,其母王儿姁颇受先帝宠爱,王儿姁又是当朝太后王娡的胞妹,自然不能得罪。剩下的便是在朝堂之上依附刘珺的势力挂了中郎将闲职的中山靖王刘胜。刘珺和刘彻在朝堂上对立的假象,无人所知。江充必然错误地以为,以靖王刘胜为杀给猴子看的鸡,最符合刘彻的心思。恰巧,念奴喜爱热闹,每到华灯初上,嚷嚷着出门逛集市,只要哭一哭,阿胜再怎么花天酒地也不得不抽出时间陪着念奴。江充想抓到念奴驶入驰道的证据,轻而易举。

可惜,江充算漏了阿胜的本『性』。若是与念奴无关的大事,平日里醉卧温柔乡的阿胜也有能力化为小事,不去计较。但是,江充胆敢提出送念奴去红帐子,那就是触动阿胜的逆鳞。依阿胜怒发冲冠为念奴的『性』子,再琐碎的事,也会搅动得长安城抖上三抖。哈哈,我想『奸』笑。阿胜会如何对付江充呢,是剥光了江充的衣服吊在城楼示众,还是佩剑一挥斩了江充的子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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