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一场春雨一场暖。未央宫,木棉、玫瑰、玉兰、山茶、海棠等齐齐盛开,争得点点春光。然而,经过刘彻的一番赏罚,后宫的美人都沉寂下来了。
李八子李姬将采桑阁的山茶花移栽一部分到昭阳殿,整日不是给山茶花松土除草、浇水施肥,就是练习采茶舞,衣袂飘飘,舞姿清雅,倒是吸引不少宫女驻足羡慕。但是,她没有再去猗兰殿外提着食盒吹冷风。
王良人王月出在九华殿跟着玉成学苏绣,绣好的玉兰帕子都是托笙歌转交给高逢,基本上不出九华殿。她每天都会抱着司马相如所赠的红袖,坐在殿外抚琴几曲,多是些伤春之词。
卫美人卫子夫,入住云光殿。她明明处于盛宠之中,可总能完美地避开刘彻来云光殿的时间。一会儿去九华殿给王月出熬伤寒『药』,一会儿到昭阳殿为李姬擦跌打酒,圣母玛利亚呀。前些日子,还向我请假,想去姑苏探望卫青。刘彻当然不许,理由很充分,卫青还处于危险之中。呵呵,甲子杀人只出手一次。
以上八卦,都是淼淼边吃卤猪肘边唠叨的。卤猪肘吃完了,她就开始嚷嚷着回桃花坞看账本。她哪里肯学认字,多半是想约子都于花前月下啃烧鸡。
至于肚子里的那块肉,白扁寄信过来,说是等到寒食节污血才会全部清除。白扁熬的这副滑胎『药』,『性』子温和,除了亵裤落红时腹部微微疼痛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动静。而且,年轻有为、『性』子耿直的淳于太医天天为我把脉,开了安胎『药』,未察觉出异样。所以,神医这个称号,白扁当之无愧。不过,他喜好管自己叫『药』王。『药』王这个名,听着好生熟悉,可记不起为何熟悉了。
刘珺离开长安城已有六十七天了,中途回来的那次不算的话。他日日寄家书,我随手扔在一堆废话奏折里,吩咐淼淼拿出去烧掉。在依依的催促下,我尝试着照搬几首宋词,可嗅到卫子夫煲好的当归乌鸡汤的香味后,泪水模糊了眼睛,扔掉『毛』笔,寄出去空白的家书。刘珺,你对我的情意,到底存了几分真。
所幸,我抽不出时间去思考这些令人痛地无法呼吸的问题。王娡将后宫的权力归还给陈阿娇后,陈阿娇便全部推到我的肩膀上。她当卫子夫是情敌,不许她接触一丁点的宫中事务。可陈阿娇喜欢做的是当寻常百姓家的妻子,围绕着刘彻的作息转悠,搞出点拈酸吃醋的风波,
寒食节,禁烟火,吃冷食,持续三日。拨太监去各宫殿熄灭所有火星,分配各宫殿的夜明珠用度,以及安排御厨提前准备寒食。这些额外的节日开支,我参考着以前的账本,熬了好几个通宵,才琢磨出来。
寒食偏清淡,有寒食粥、寒食面、蛇盘兔、枣饼、春酒等,都不如油腻腻的烤鸭和清甜的梨花酒,反正我和淼淼不喜欢,在桃花坞的冰窖里藏了许多煮熟的海鲜,以待寒食节。
寒食节的第三天,为宫廷踏春活动,我假装孕吐不止,才求得卫子夫默默地张罗。可当我发现踏春地点在沧池边时,就后悔了。卫子夫大概是将我的郁郁寡欢理解为思念成疾了。刘珺为了我的一句戏言向王娡建议在沧池边栽种桃花的逸闻,传遍了长安城。
成片的桃花,如云霞般缭绕在沧池边。桃花树之间,用彩绳挂起秋千。这些彩绳,一般由刘彻的妻妾编织,寓意为祝陛下千秋万岁。陈阿娇懒惰,买的是母猪都挣不脱的正红『色』牛皮绳,安全可靠。王月出也怕出事,亲自扭的麻绳,泡在玉兰花汁里,浸出温和的月白『色』,深受众人的喜爱。卫子夫心灵手巧,选的淡黄『色』麻绳,绞成桂花结,美观实用。李姬的碧『色』丝带太纤细,怕摔坏屁股,无人敢坐。
因刘彻扔掉了冰月霜和素心兰香囊,我暂时找不到再次对付王月出的机会,就没有同她闹翻。然而,也不远了。我故意拉着笙歌,到处『乱』跑,一时爬上正红『色』秋千随风飘『荡』,一时跳到淡黄『色』秋千抓桃花树枝,将所有的秋千『摸』了个遍。吓得单纯的笙歌在树下一直喊着小心孩子。
王月出身子弱,只在桃花树影底下,铺了云裳,做一双挑金飞龙黑靴。我绽开灿烂的笑容,直接忽视玉成的冷言冷语,摇着王月出的胳膊,邀她一起『荡』秋千。她抿抿嘴唇,不甘心地摇摇头,可那双含着盈盈秋水的眸子望向秋千时泄『露』丝丝渴望。
“别害怕,朕推你。”刘彻送走回椒房殿熟睡的陈阿娇,又折返来招惹王月出。那温柔霸道的声音,扑在月出的耳垂,画出一团红晕。
刘彻抱着王月出走向正红『色』秋千之际,我及时拦住去路,指向旁边的月白『色』秋千,拽着刘彻的衣襟,欢快地走去。
果然,王月出不适应『荡』秋千,我和刘彻还没有把她推向沧池的上边,她紧张得掩住嘴巴咳嗽,咳得脸『色』发白,刘彻只能扫兴地抱起她去看太医。</div>
王月出在笙歌和玉成的搀扶下离去后,我抢先霸占了位置,喊淼淼过来推。我抓着月白『色』麻绳,涂了淡紫『色』蔻丹的指甲嵌入其中。当双腿跃过沧池时,悄悄地弄断尾指,等冰凉的透明『液』体流入麻绳,经太阳晒干,我才佯装大意,坠入沧池中。
砰砰地两声,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将灌了几口池水、头脑空白的我紧紧地捞在怀里,紧接着听到『乱』糟糟的呼救,以及连续的扑通扑通的跳水声。我勉强地抬眼,正对上那双不太标准的丹凤眼,放大的俊颜写的是深深的忧虑么?可惜,感受到下半身一股伴随着剧痛的热流后,我放软了身子,极力地压制嘴角的一缕胜利的笑意,陷入昏『迷』。
当我『揉』『揉』惺忪睡眼,透过三重薰衣草紫纱帐,见到后宫的重量级人物皆聚集在正殿之中,收敛好紧张的情绪,换作捂着肚子的疑『惑』,寻得跪在窦漪房面前的淳于太医,顾不上穿鞋,连忙抓着他的衣襟,急切问道:“太医,我的孩子怎么样?”
“小浪蹄子,你已嫁作人『妇』,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窦漪房将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恼道。
窦漪房一口一个小浪蹄子,又何时当我是刘珺的妻子。不过,这个堇王后不做也罢。她看不惯我拉拉扯扯,我偏要,还握上淳于太医的手腕,急得眼泪簌簌。
“母后,堇儿刚失去骨肉,一时心神大『乱』,就由着她不懂事吧。”王娡劝道,言语间饱含了担忧。
王娡若真的担忧,又怎么会特意透『露』出我小产的消息呢。她定是将刘彻夺了她的后宫权力的仇恨转移到我的身上。所以,我自然要配合着演一场失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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