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
据博望候张骞所述,今年春夏之交,大司马大将军卫青与骠骑将军霍去病各自领十万骑兵,再次北。武帝刘彻患了天花的消息,本来由太后王娡与平阳侯兼两宫卫尉曹时共同封锁,对外宣称陛下患了荨麻疹,需要在宣室殿静养,拒绝一切探望。因此,朝堂之,也由入住了长信殿的王娡与身子骨突然大好的曹时共同把持。不过,入冬之后,大权落在曹时手,王娡成了摆设。
后来,卫夫人卫子夫察觉不对劲,避开平阳侯的耳目,再三『逼』问王娡,才得知刘彻患了天花。于是,她带着皇长子刘据,跪在宣室殿前,要求面圣。
曹时心思狠毒,只允许刘据入宣室殿,并以孝道之名,禁止刘据用泡过热水的帕子捂住口鼻。果然,刘据在宣室殿待了一个时辰,再回云光殿,也被诊治出患了天花。『奸』计得逞后,曹时立即派侍卫将刘据带到宣室殿隔离起来,同时胁迫太后王娡下懿旨,以卫夫人卫子夫照看皇长子刘据不周之罪,剥夺了卫子夫的凤印,降为分位最低的少使。
所幸,三岁的刘据在卫子夫的叮嘱下,入宣室殿拿到了刘彻号召赤帝十八骑的墨翠戒指,藏在裤裆里,返回云光殿时交给了卫子夫。接着,卫子夫借刘据因染天花被软禁在宣室殿之事,跪在宣室殿痛哭,淋了三天三夜的雨,卧病在床,高烧不退,这也松懈了平阳侯的戒心。然后,卫子夫乔装成宫女,夜访准备出使西域的张骞,要求将墨翠戒指与刘彻患天花的消息,一并传达给我和刘珺。
张骞当机立断,暂停出使西域的线路,没日没夜地赶到河西走廊,找寻我们的下落。
我们听张骞讲述完他所知的长安城变动后,立即修书一封至姑苏,吩咐秋夕姑姑快马加鞭赶到兰兮小筑,命令红玉去沧海国务必带回白扁,接着动身前往长安城。至于张骞,为了避免平阳侯的怀疑,继续出使西域,尝试联合西域小国,对抗匈奴,帮助卫青尽快赢得北之战,班师回朝。
沿途,我们扮作来自河西走廊的商人,驾着一车埃及香料,返回长安城。刘珺非常谨慎,每进入一座城池,先派擅长隐藏气息的甲子去探路,确定无可疑之处,我们再进城。
临近函谷关,我们在娘子谷歇息一晚。从敦煌到函谷关,已过了清明节。又是新的一年生辰将至,算起来穿越到西汉大约有六个年头了。我和阿珺相公商量好了,今年的生辰暂且搁置,等解决了刘彻的危机后,我们一家三口去胶东的青岛渔村吃海鲜,补过生辰。
漏夜,我哼着秋夕姑姑教的歌谣,帮小遗掖好羊『毛』毯,哄小遗入睡。哄着哄着,自己也眯起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直到挑灯写信给李倾城的刘珺爬床,替我盖薄被,我才搓着眼皮,半睡半醒。
“阿珺相公,待长安局势稳定后,我们不要管什么匈奴,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好不好?”我抓着刘珺的衣襟,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河西走廊三年,那些曾经依附刘珺的官僚和门客早已作鸟兽散。唯有当初令长安城权贵折腰的李倾城,有能力游说部分不满于平阳侯执政的官员,重新投到襄王刘珺门下。
其次,高寝郎田千秋是李倾城的入幕之宾,供奉高祖陵寝,掌长陵禁军。长安城禁军,分南北二军,以两宫卫尉平阳侯曹时率领南军,由尉王温舒统领北军。曹时在朝堂之独揽大权,想必北军也在他的控制之下。若是九黎组织未解散,根本不惧南北军。为今之计,悄悄调动长陵禁军,走长陵到未央宫的暗道,包围万岁殿,震慑平阳侯。
刘珺要仰仗旧情人李倾城,从平阳侯手夺权,我不得不同意。可是,心底会难受,李倾城是广寒宫的月神,一呼百应,而我只是野树林的小麻雀,怕冷怕热。如果刘珺栈恋皇权,李倾城的确是与刘珺共谋大业的最佳人选。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蠢娘子想去哪里,为夫跟到哪里。”刘珺也被迫习惯用他的衣袖擦去我的眼泪,脱了外衣,便揽着我入睡。
半个月后,谷雨时分,按照惯例,天子下了早朝,领武百官,去护城河附近的龙王庙祈福,保佑大汉风调雨顺。故北军的主要兵力会提前去龙王庙开道。
我从包袱里翻出几只信物,全塞给甲子,使唤他向各大指定的商铺下达命令,聘请大量挑夫,搬空仓库的货物,于卯时涌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至少坚持一个时辰。目的便是围堵城门,使北军来不及赶去未央宫救援。
接着,我将小遗打扮成小儒生,给他包了梨花白头巾遮住银发,戴了勾勒着金『色』灯笼鱼的帕子盖住紫眸。尔后,匆匆用过早膳,便与刘珺一起牵着小遗,掐准了卯时一刻,借助平阳公主在侯府偷来的平阳侯玉牌,顺利通过未央宫的层层守卫,来到万岁殿。
我们到达万岁殿,恰好卯时两刻。刘珺出示墨翠戒指,号令赤帝十八骑拿下万岁殿的禁军,正好卯时三刻。而谷雨时节,为了钦天监所算的龙王庙祈福吉时,卯时三刻必须退朝。</div>
听得太监尖细的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刘珺已先我和小遗一步,提着佩剑台阶,出现在武百官的视线之。只见刘珺穿九章纹玄端,戴青玉七旒冕冠,被河西走廊吹得黝黑的脸庞,紧绷着硬朗的线条,一双寒潭眸子如盘旋在祁连山脉的海东青般睥睨万物,可谓锋芒毕『露』。
万岁殿的龙椅,空『荡』『荡』的,连象征着帝王身份的墨『色』日月星辰团纹龙垫也撤下去。龙椅的右侧,安置十二道水晶帘,与这万岁殿处处彰显肃穆的黑『色』,极不协调,正是太后王娡的凤椅所在。龙椅的左侧,是与龙椅同尺寸的金丝楠木椅,椅子刻了十章纹,高于襄王刘珺的规格,却不在礼法之,便是平阳侯兼两宫卫尉曹时的座椅。
“襄王来得正是时候。本候终于可以昭告群臣,陛下与大皇子殿下皆患了天花。”曹时站起身子,向刘珺行礼,提到这个令群臣震惊的消息时,满眼流『露』出忧国忧民之情。
细看平阳侯曹时,哪里还有初次相见时的病弱,气质美如兰,身姿俊朗,一袭捻金白袍衬得整个人儒雅超然。可惜,嘴角轻抿,也遮掩不住狠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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