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时节,土壤不如开封县肥沃的大禹山,到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水草肥沃的牧场,挖出大大小小的湖泊,打理牧场的主人将成群饱食的牛羊赶到石桥上活动,拉下的粪便掉入湖泊,为湖泊增肥。而挨着牧场的是一片桑树林,桑树林下养了聒噪的公鸡,整天咯咯打鸣,捉土壤的害虫吃。桑树林连接的是地势平缓的农田,农夫分成四拨,一拨收割小麦,一拨烧麦秸秆,一拨挑茅厕的粪便,一拨种下蔬菜。农田外,便是果园,橘子、苹果诸多,硕果累累。单是看这初步具有生态农庄雏形的表象,倒觉得颇有世外桃源的韵味。
不过,作为一名在加拿大参加过女权集会的女『性』,非常讨厌这副病态的和谐。闷在大禹山半个月,刘珺天天做的事,就是替玉面狐即大禹山寨的大当家望闻问切,抓『药』熬汤。啧啧,这殷勤谦恭的态度,俨然忘记了他的诸侯王身份。照刘珺睚眦必报的『性』子,深切担忧玉面狐的未来,怕是吐血都比做刘珺黑名单上待宰的羔羊好。
言归正传,之所以称大禹山寨有病是因为山寨的女人没有地位。山寨的女人,被关在议事堂后面的朱红『色』高脚楼阁里,一人一间温暖舒适的监狱。当男人需要排解生理需求时,可以用作为山寨通行货币的铁弹珠,点上喜欢的女人,一个或者数个,甚至提出共享,而女人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即便是在孕期。
以上信息,都是我与大禹山寨的小孩比箭赢来的。小孩子嘛,受大禹山寨病态思想的污染较小,天『性』单纯,容易被我这种狡诈的老阿姨骗,哦不,是聪明漂亮的姐姐。那些大人,见到我背着箭『乱』跑,要么流『露』出鄙夷的神『色』,要么就是暴『露』出『色』狼的天『性』。嘿嘿,刘珺出手,万事无忧,更何况我的箭术可是百发百中,没中的纯属发挥失常,低调低调。
某天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刘珺捞起卷着被子不愿起床的我,去了议事堂。议事堂,只有玉面狐一人。清秋的早晨不算太寒,可玉面狐裹起了厚厚的白狐皮大衣,抱着白玉手炉,看起来十分虚弱。
“真的病了,不是装病?”我疑『惑』道,脚步好奇地上前,就被刘珺拽住了后衣领,提到了下座的位置。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爱装病。”刘珺笑道,粗糙的指腹点点我额头上淡紫『色』的兰瓣,尔后将我抱在他的大腿之上,解了披风盖在我的身上。
我撅着嘴巴,瞪了刘珺一眼,本想寻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瞅到玉面狐眼底尽是轻蔑之意,望向刘珺时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炙热,又忆起大禹山当女人是玩物的规矩,顿时燃起小小的怒火,以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嘟囔了一句:“我又没吞掉刘舜的一万精兵,才不需要装病呢。”
果然,玉面狐大惊,一阵猛烈的咳嗽,这回没咳出血,只是将苍白的脸咳成了红莲『色』,颇有几分楚楚可怜。刘珺连忙放下我,大步向前,蹲下身子,掀开衣袍,替玉面狐把脉。尤其是刘珺眉头皱起时,玉面狐竟然当着我的面,伸出纤纤素手抚平刘珺的眉心。霎时,我的睡意被一股恶心感代替,死狐狸,敢垂涎我的大灰狼,我要烧了你的大禹寨。
“哥哥说,既然无法替刘舜拿回那一万精兵,不如一把火烧干净。”我托着下巴,『露』出侧脸,无聊地拨弄着桌子上的茶水,努力笑得危险点,可心里别扭地暗示我长胖了的瓜子脸只能呈现出活泼可爱的笑意。
刘舜那一万精兵,原本是护送刘舜及妻妾去长安城过春节的,当然也包括用于路上强抢美貌的民间女子。当刘舜返回封地、路过大禹山时,于大禹山脚下的禹庙与一群女子行鱼水之欢,不慎打翻了宫灯,葬身于火海之中。而那一万精兵,据说得罪了大禹的神灵,变成了大禹山的亡灵。
事实上,白羽门早就盯上了不学无术、骄奢『淫』逸的常山王刘舜的一万精兵。那一万精兵,是年老时宠爱他的先皇刘启特意从御林军中拨出来的,战斗力可观。玉面狐吞掉这一万精兵,应是在没有得到哥哥的同意之下行动,甚至有可能受到其余副门主的蛊『惑』。哥哥已经下达了罢免玉面狐的指令,却没有推出追杀令,倒是引起了过于敏感的权贵之中的『骚』动。这些,皆是我交足了肉偿换来的国家机密,大概不会浮出水面。
“长安有变,具体的本王不能说。若玉面狐愿借出一万精兵相助,本王乐意在陛下和白羽门门主面前替你求情。”刘珺笑道。
“阿珺相公,不许向他借!我要去找哥哥,拿到追杀令。”我嘟起嘴巴,假装恼道。
哈哈,这句话一箭双雕。其一,我越气恼,那玉面狐自然要表现得越大度,讨得刘珺的欢心。其二,我赌气拿追杀令,凸显出骄纵的『性』格,也从侧面反映我很受哥哥的宠爱。这些弯弯道子,用在玉面狐这种多疑多虑之人身上,恰到好处。换成大禹寨的二当家,就传达不进去效果了。咳咳,不是刘珺教的,我自己琢磨的,他就提点了一下。</div>
果然,玉面狐听得追杀令,浑身打起寒颤,到嘴的那杯热茶掉落,砰地一声响,泼了大半下身,极其狼狈。
“玉面狐怎么如此不小心呀。”我连忙掏出手帕,为玉面狐擦拭下身的茶水,故意使出了劲儿,装作粗手粗脚,暗地里掐了玉面狐好几下。哼,这只臭狐狸,敢觊觎我的阿珺相公,活该。若不是刘珺在场,我不介意踩他几脚。
那玉面狐真会博同情,疼得哎呀哎呀地哼叫,一双柳叶眉,含着迢迢春水,明目张胆地勾引着刘珺。不得不说,右眼底下落的泪痣,的确为他添了几分模糊『性』别的风流。
“堇儿,过来。”刘珺道。他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压着怒气,将平日的冰冷加了一层厚厚的平静。但是,对上他那双酝酿着暴风雪的寒潭眸子,便知道愈平静愈可怕。
我嘟着嘴巴,悻悻然回到刘珺身边,拍掉他伸出的手,闷闷地踢了几脚椅子,绝不去看他那张冰山脸。凭什么他拈花惹草,还嫌弃我无理取闹。我只不过找阿离讨杯梨花酒,就得卯足了心思去哄他。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襄王手握虎符,号令天下兵马,如何瞧得起本座的一万解甲归田的兵。”玉面狐浅笑道。那双柳叶眉,贼心不改地胶在刘珺的胸膛,恨不得生出水做的柳絮,缠绕住刘珺的四肢。
“本王搜寻到欧冶子的铸铁秘方。”刘珺没有正面回答玉面狐,仅仅不冷不热地吐出不着边的一句。他特意瞟过我递来的满肚子疑『惑』神『色』,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微笑。
欧冶子乃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铸剑鼻祖。古代的军事防备,主要依靠兵器。随着冶铁技术的发掘,铁制兵器受到了广大推崇。所以,掌握到优质的铸铁技艺,对于加强军事力量至关重要。刘珺提及铸铁秘方,狠狠地敲打了我钝钝的脑袋。西汉,还没有发明开采铁矿的,所依赖的铁矿,大多来自于陨铁。但大禹山,以铁弹珠为货币,打铁匠众多,可见铁资源丰富,必定藏有陨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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