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不管怎样分析,三年前林慕琛都的确是为了留住小嘉,‘杀掉了’她的大白。
正常逻辑,她应该非常不喜欢小嘉才对。
桑晚明白,且非常明白。
可……
“林景深,照你这么分析,当初是你亲自把我从海城带来北京,是你们一家人亲眼看着林慕琛将我带去医院堕胎,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们所有人都眼不见为净,才真的合情合理?”
见鬼的合情合理!
躲开三年,原本一切的确合情合理。
这里的人她一个也不想见,一个也没联系。
可不合理的是大白病了,逼得她不得不回来这趟,然后迎头撞上三年前痛苦逃避的一切,如今避无可避,只能面对。
在得知大白得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同现实妥协了。
林景深将她这些话听在耳中,一时直觉哑口无言,她说的没错,当初他们的确集全家之力将她押上了手术台。
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要真的去深究那个于情于理,许多人都欠她一句对不起。
“如果你坚持那我带你去,但你得答应我,如果许唯一这会在小嘉病房,那你立刻回来,然后等她不在了再去看望。”
林景深最终妥协,“还有,你自己身体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你只能在那边呆二十分钟,时间一到,立刻跟我回来。”
“好。”桑晚点头。
“等着。”林景深没有立刻带她过去,而是从护士站拿来轮椅,推到她面前,“坐上来,我推你过去。”
桑晚也不逞强,坐上去。
大概也是怕两边遇上,小嘉病房和桑晚并不在一幢楼。
桑晚坐在轮椅上,被林景深推着坐电梯到楼下,出了这栋楼,进了另一栋楼,然后又坐电梯,折腾了十多分钟,总算到了小嘉病房那边。
林景深没有立刻将她推上前,“我先去看看病房里谁在。”
“……”桑晚被他神经兮兮的样子搞得一阵头大。
说实话,许唯一要真是个会在病房陪小嘉的人,就不会对小嘉施暴动辄将他打成那样了。
再有,许母被抓,许家人现在肯定焦头烂额忙着救许母,哪有空管小嘉?
估摸病房里有个护工不错了。
果然,不久林景深带来的答案和她想的一致,“病房里只有个护工。”
因为正好是午饭时间,桑晚被林景深推着进病房的时候,小嘉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坐姿端正的在吃饭。
这哪里像个三岁小孩?
桑晚皱眉看着小嘉神情木然呆滞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说话时更加放软了语气,“小嘉,你还记得姑姑吗?昨天我们见过的。”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小家伙才抬头,只是可能那只碗太重,他又受了伤,稍稍分神的这一会,瓷碗从他手中掉落,哐啷一声在地上撞成碎片无数。
小嘉那只手还维持着拿碗的姿势僵在半空,好一会,略微呆滞的目光才移到那一地碎片上,一动不动的看着。
与其说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桑晚觉得他更像一个精致的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
“搞什么?”
瞧着小嘉这个模样觉得不好受的不止桑晚,林景深看向一边的护工,火气绷不住,“花钱请你来站岗摆样子啊?他才三岁,而且你没看见他身上有伤啊还让他拿这么重的碗?怎么?没大人在病房里,看孩子小你就可了劲的欺负混时间?滚滚滚,去把你们院长叫来!”
“这位先生,误会啊……”
年轻护工差点没被他怼哭,听见他说喊院长,害怕失去这份工作,更是连忙解释,“我也想给小嘉小朋友喂饭,可是小嘉妈妈临走前命令他只能自己吃饭,我当时也提醒她小嘉小朋友身上有伤,恐怕很难自己吃饭,可她说……她说……”
护工又一脸为难,说到一半不敢说。
“她说什么?”林景深窝火的怒吼。
“她说,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连饭都不能自己吃,那干脆从楼上跳下去死了算了……”护工被他吼得肩膀抖了下,但声音还是越说越笑,说到最后更是直接没了声。
“那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林景深一脚踹在矮柜上,巨响之下,柜门摇摇欲坠,“有她这么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吗?!”
不要说小嘉是她辛苦怀胎十月所生,就算不是她生的,哪怕是个陌生小孩,但凡有点良心的人,也不会忍心动辄这么虐待!
“好了,林景深你先别说了。”
桑晚一直看着小嘉,不同于林景深的愤怒,他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脸上至始至终都只有木然和呆滞。
“小嘉。”
桑晚从轮椅上起身,走两步,蹲在他坐着的沙发前,先是将他握在手中的筷子抽走放在一边,然后又分别轻轻抓住他两只伤痕累累的小手,“告诉姑姑,你饿不饿?”
小嘉呆滞的低头看她,不说话。
桑晚对上那个眼神,心中很不好受,“小嘉,姑姑带你去姑姑的病房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这次不等小嘉反应,林景深代替了他的回答,大手一伸将轻的可怜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然后拉过轮椅,“蠢女人你过来坐好,我们现在就带小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