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爵口中的徐老就是我前几日去拜访过的绘画老师,徐东清,国家级的画家。
我看了一眼吊瓶,透明的玻璃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常遇爵似乎知道我心中的急切,为了让我打发时间,他从旁边的凳子上拿出一个小小的画本,像是小孩子玩的那种,但是要比那个高级一些。
“这个小,携带方便,你去陪老师的时候也可以在他面前画画,至少许久不见,你们还能有共同的话题。”
他把小画本放在我的枕边,缓缓站起身去柜子上拿起水杯一口饮下,他的喉结上下涌动,房间很大,但我依旧能听见“咕嘟咕嘟”的声音。
“你休息会儿吧,杨妈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会让她在门外候着,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再让她进来。”说着,他重新走回我床边,直到他把一直线拽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它的存在,他轻轻一晃动绳子,门外就传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我公司还有点事,忙完我就过来。”他弯腰把绳子放在我枕边,身上全然没有一点冷的气息,他现在就像个普通人家的丈夫,爱妻子爱孩子。
可惜,他终究不是普通人家,表面虽然一夫一妻,背地的彩旗却一直飘扬。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温度的,杨妈手里拿着水壶正在浇花,她说,这花离不得人,一天不浇水就会死,娇惯的狠。
我在纸上写到,那就干它一天,看它死不死。
杨妈近视眼,还特意凑到本的前面一字一字的认真读出来,然后冲我我嘿嘿笑了两声,又继续浇着水。
我躺了一天,整个腰酸背痛,累的要死,便想着坐起来,枕头被我翻起来压在背后,手一垂,正好碰到一个什么东西,这我才想起来常遇爵留给我的那个画本。
那画本不大,一个手掌那么长,掀开的第一页是空白,但是我却看见我的名字被坚挺而有力的写在了上面,我抚过那两个字,似乎可以想到常遇爵写这两个字时的样子,恨多于爱吧。
我一连翻了好几页?惊奇的发现这小画本上的画似曾相识,直到在角落看见落款,我才确定这些都是我的画作,几乎是从大学开始到现在所有的画作,有些画连我自己都忘了,常遇爵是从哪弄到的。
想起来常遇爵给我画本时说的话,让我拿去和徐老一起看,会有共同话题,怪不得会有共同话题,这里的每一张画里都有我的泪水与坚持。
如常遇爵所愿,约莫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我让杨妈先去老师那里探了探风,确定老师在病房没有事的时候,我穿好衣服,像个没事人,穿过楼道敲开了他的房门。
“进!”
房间里传来徐老有些沧桑的声音,我推开门,看到徐老时,还是有些小小的吃惊的,我离开他家不过几天,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连之前藏在白发中的那几根黑发也不见了踪影,他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丫头,你来了。”
徐老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过来,所以特地等着我一般,他拍了拍床边缘的一小块空地方说:“坐这里,让我跟你好好说说,要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再说上一句话了。”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我却很想哭,生离死别虽是一个人本就该看淡的,也是必须经历的,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我这么近,就像姜心那样走的猝不及防。
徐老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便问,“丫头,你怎么不说话?”
我指了指嗓子,在本上写到:嗓子疼,医生给上了药,不让说话。
写完我竖到了他面前,他看完,叹了口气,“哎,丫头,你这命运也是多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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