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钻进来,屋子里的烛灭了,一缕月光斜斜透入窗中。白色的帐幔颤动如卷起的白色浪花,一层层地推向黑夜深处……
焱殇温柔地哄着青鸢,醇和的声音仿佛是海上吹来的清凉的风,让青鸢渐渐安静。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掌心里一次次地缩起,再一次次地展开。
在这种事上,焱殇还从来没有这样累过。诛情凶猛,他只能小心应付。要疏解正折磨着她的可怕的yu潮,还要注意不要让她太过动作,伤到了身子。
屋子里点着安神香,清淡的香味能帮着她驱散她的焦灼痛楚围。
榻边的小几上摆着薄荷水,他饮了一口,喂到她的唇中,清凉的薄荷也能暂时缓解她身子里的灼
热。
但这都不起太大的作用,真正折磨她的是人xing中最真实的渴求,她想要他紧拥着她,她想和他融
为一体,让他用他的勇猛,把她送上云之巅峰去……
“焱殇,我好难受。”她吸了吸鼻子,哭了起来。
“乖,我知道,我知道……会过去的……羿”
他温柔地轻啄她的眼角,把她的眼泪吻去。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青鸢抽抽答答地说。
“别哭……小乖乖……谁让你倒霉,我让他倒八辈子霉。”焱殇抚着她的小脸,认真地说。
“屁,呸,马后
炮……”青鸢破啼为笑。
“还能笑,不错。”焱殇略略放心,长舒了口气。
其实他忍得很痛苦,这样美妙的小人儿,正在他的怀
中蹭来蹭去,踏得他就快爆炸了。
她啊,比诛情还要诛情!
天快亮了。
他给青鸢擦干净身子,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满脸疲惫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叹道:“真想会法
术,索性把你变小了,每天揣在身上走。你这样如何让人放心?”
院中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他扭头看了一眼,慢步走了出去。
卫长风在菩提树下坐了一整晚,双目通红。那些绵绵之音于他来说,是一种深抵灵魂的折磨。
听到焱殇开门的声音,他没抬头,沙哑地问:“她睡着了?”
“嗯。”
焱殇拎着小木桶到了青石井台边,把衣袍丢开,只着一条薄薄中裤,打了一桶水,就在井台边擦洗身子。
寺中的井水引山泉而来,刺骨地寒冷。整桶水浇到他强实的背上,晶莹的水珠争先恐后地往下淌。
卫长风看了一眼,缓缓转头看向对面的山峰。
晨曦在天边荡开,白雾在山间缭绕,一只鹰俯冲而下,再疾冲上了蓝天。山雀啾鸣着,唤醒了山中的生灵。
“你不去歇会儿?”焱殇扭头看他,声音暗哑。
“焱殇,好好照顾她。”卫长风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出去。
这一晚,他听着屋里那些声音,心如刀割,但他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喜欢,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太后她们,以此为借口,把青鸢看成了那样的女子。可她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连装也不愿意装的女子。
“长风门主。”焱殇的声音追了出来。
卫长风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长风门主,待青鸢醒后,请你随我上山去见那位猎户,有些事要与你对一下。”焱殇沉声说。
“知道了。”卫长风点头,大步往前走去。
焱殇把竹瓢丢进桶里,擦干身上的水珠。冷衫递上了干净的衣裳,小声说:“王,王后这事真的蹊跷。她带着我们去找雪樱郡主,而雪樱郡主说是看到了负气离开的飞飞郡主,现在雪樱郡主和王后同时出事,只有飞飞郡主安然无恙。属下已让人去那小院盯着,但昨晚没人现身……”
他的话陡然停住。
焱殇顺着他的视线看,倾心太后扶着穆飞飞的手,身后跟着雪樱,三人正快步走来。
“殇儿在这里啊,王后情况如何了?”倾心太后看到焱殇,神色一松,松开了穆飞飞的手,快步走了过来。
“还好,睡了。”焱殇眉头微拧,看向许雪樱,“你没事吧?”
“嗯。”许雪樱点头,伸长脖子往前看,“她怎么样了?”
“刚睡。”焱殇在椅上坐下,手指轻揉眉心,“让泠涧给她开方子,雪樱你在里照顾她。”
“是。”许雪樱连连点头。
“你也一晚没睡吧。”倾心太后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心疼地说:“去睡会儿吧,我们在这里看着。”
“母后你跟我来。”焱殇起身,看了一眼穆飞飞,快步往院外走。
“什么事啊?”倾心太后也看了一眼穆飞飞,皱了皱眉,跟上了焱殇的脚步。
穆飞飞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二人的背影淡出视线,这才慢步走到门边,推开半扇门往里面张
望。
“飞飞,让我看看。”许雪樱也凑过来,往里面看。
大帐挽起了半边,青鸢安静地躺着,一缕秀发从榻沿滑下来,落到了脚踏上。
穆飞飞走进去,把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看了一眼青鸢有些发白的唇色,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转头走出屋子。
“你干什么?”许雪樱不解地看着她。
“衣服都弄脏了,洗洗吧。”穆飞飞说。
“算了,不要了。”许雪樱看看那些衣服,皱着眉头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沾着那些药。”
穆飞飞犹豫了一下,把衣裳放到井台边,小声说:“也对。”
许雪樱站在一边,看了她一会儿,小声问:“飞飞,不是你做的吧?”
“啊?”穆飞飞猛地转过头来,眸子圆瞪,渐渐渗出泪花,“你以为王后的事是我做的吗?难道昨日的事,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哪有这么巧合……”许雪樱咬咬唇,轻声说:“我也不希望是你,我们是姐妹……”
“所以啊,我已经道歉了……随你怎么想吧,我问心无愧。”穆飞飞把沾湿的手在衣裳上擦干净,转身就走,“我走了。”
“你去哪里?”许雪樱紧跟几步,大声问。
“禀明太后,把我抓起来吧。难怪大家今日看我时眼神怪怪的,你说昨日我去了那个院子……是,我就这件事撒谎了。我也不想去那里……你别问了,有些事我不能说。”穆飞飞哭着说。
“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许雪樱拉住她的手腕,狐疑地问:“难道是有人威胁你这么做?”
“你放手,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出来。”穆飞飞挣脱了她的手,往外飞奔。
“飞飞你说清楚啊,你去哪里?”许雪樱追出来,大声叫她。
穆飞飞的脚步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绕过了竹林,消失了。
焱殇从隔壁的院子里大步出来,沉声问:“怎么了?”
“飞飞跑了,我不应该那样问她。”许雪樱沮丧地说。
“问她什么?”焱殇追问。
“我问她,这事是不是她干的……她说昨日确实去过那小院子,但她答应了别人,不能说明白为何去了那里。”许雪樱咬唇,抬眸看焱殇,“飞飞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威胁?”
焱殇拧眉,转头看向竹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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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飞飞一路跑下山,背上全是冷汗。
她昨日一时冲
动,酿下了大祸,现在她得赶紧想办法,弥补这个错。上山的小道上已经有香客了,三步一磕,五步一拜,虔诚地往山上爬。
穆飞飞快步冲到山道上,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她能这样一走了之吗?那她曾经许下的豪言壮志呢?她抿抿唇,脑子里闪过那人戏谑的神情……
那是她人生中看到的第一个那么漂亮的男人。
她背着药筐,拿着药锄,一直走到了灯笼坡下。灯笼坡是她的秘密小天地,她可以躺在草地上看白云,不用在家里干那么多的活。
她还可以在草地上打滚,把野花摘下来戴在头上,不用听爹爹叨叨,让她多看些医书。
她更能爬到树上去,看山外的世界。
外面那么好玩,还有很多好吃的,但是她不能出去,她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永远只能过着挖药,捣药的日子……
她也不埋怨爹,爹和娘很疼她,干娘也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唱歌吹笛。这样也挺安静的。但是,如果她能时不时出去玩玩就好了。
他就站在山谷外,一身紫衣,脸覆半边银月面具,眸子深遂如夜空,闪烁着夺目的光彩。他看到了她,唇角缓缓上翘,朝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过来。”
她屏住了呼吸,慢步走过去,仰头看着俊美的男人,喃喃地问:“你是山神吗?”
“山神?哈哈,对,我就是神,不过是这天下的神。”男子上下打量她,狂傲地笑道。
“天下的神?”她咬了咬手指,再摸了摸他华美的衣裳,好奇地问:“这衣服是什么做的?就是丝绸吗?好滑啊。”
男子怔住,一指抬起她的小脸,凝视半天,唇角又缓缓翘起,“对,丝绸,你想不想穿这样的衣服?”
他的指尖冰凉,她的心跳突然加快,眼神也跟着慌乱起来,像小鹿一般跳开,惊恐地看着他。
“不想……”她匆匆说,转身就想逃开。
“小姑娘,过来。”他在她背后叫她。
她像中了魔咒,居然又站住了,红着脸,转过身看他,“你不要叫我小姑娘,我叫飞飞。”
“飞飞。”他笑着,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的脸更红了,慢步走过来,扭着腰说:“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带你出去吧。”
“哦,你真是个乖巧的小女孩。”
“我不是小女孩,我都十三,明年就可以行及笄礼了。”
“十三,飞飞……你可姓穆?”他扯了扯她的小鞭子,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穆飞飞眼睛一亮,好奇地问。
“我是神。”他缓步往山坡上面走。
穆飞飞忍不住跟了上去,又羞又忍不住地看他的背影,“你来山里干什么?看病还是采药?我爹是大夫,他能治很多难治的病。如果你找我爹看病,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这时的她,已经完全忘了爹的交待,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谷中人的行踪。她只是天真地认为这么好看的男子,一定是好人。
“我不采药,也不看病,只是上来看看风景。”
他在山坡上站定,弯腰摘了一朵野花,放到鼻下嗅了嗅,递到穆飞飞的眼前。
“给我?”穆飞飞羞涩地接过来,垂着头走到他的身边。
“回去吧,明儿再来,我在这里等你。”他笑笑,拍着她的小脑袋说:“我给你带丝绸帕子来。”
“我……”穆飞飞本说不想来,但是又忍不住点头了。
“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他又说。
穆飞飞鬼使神差地又点头了,捏着那朵小花,一步三回头地走下了山坡。
这一晚,穆飞飞碾转反侧,硬是没能合眼。满脑子都是那个漂亮的男人,猜测了无数种他的身份,他来干什么,明天让她去干什么?她的脸烫得厉害,心也跳得厉害。甚至忍不住跳起业,在柜子里翻出了所有的衣裳,想找一件漂亮点的。
但很可惜,她只有短衫和长裤,加上小围裙,连一条漂亮的裙子也没有。
她走到铜镜前,眉目尚未长开的她,生得如此平凡无奇,连漂亮都称不上。她突然有了种深深的自卑,自卑到不敢再看镜子一眼。
第二日,她无精打彩地切了一整天的草药,强迫自己不要去灯笼坡,免得失望。他或者只是随口说说,根本不会去。或者只是想戏
弄她,他那么好看,她这么难看,她不想被人嫌弃……
到了晚上,她实在忍不住了,偷溜出来,一路狂奔,去了灯笼坡。
月亮照得灯笼坡上一片明亮,淡雾在花间萦绕,不见那人的身影……
她失望地坐下来,怔怔地看着脚边的一朵野
花,小声问:“今天他来过吗?”
风儿回答了她,在不远处的小树上,系着一条绯色的丝帕,帕子上绣着一朵漂亮的荷花。
“天啦,他来过,他真的来过!”她把丝帕掩在胸
口中,激动地欢呼。
鸟儿从林子中惊得飞起,不满地冲她啾鸣,埋怨她打扰了它们的好梦。
“你们见过他的是吧?他是不是很好看?”她仰着头,兴奋地问小鸟。
小鸟不理她,回到窝里,继续睡觉。
“他真的很好看,而且他还和我说话呢,还送我帕子呢。”她一个人叨叨,拿着帕子翻来覆去地看。
她又一晚没能入眠。
从这一天起,她每天都跑去灯笼坡,想见到他。
但他再没来过!
她失望极了,沮丧极了,一定是她那天失约,才让他讨厌她了!
在第四十七天的时候,她再一次失望地从山坡上站起来,垂着头,捏着帕子往山坡下走。
这时,从身后传来了他低低地笑声。
“小姑娘,你怎么哭了?”
穆飞飞猛地转身,眼泪夺眶而出。
他就站在那里,紫衣玉冠,目若星辰,那么迷人,那么漂亮。
“你……我以为你讨厌我,你再也不会来了。”
她抽泣着,快步跑向他。
“呵,我只是出去办事。”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声问:“你为什么哭?”
“我……我……”穆飞飞大羞,不知如何回答。
“嗯,一定是我吓到你了。”他淡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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