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点点头,道:“许夫人说,程大爷见过我的母亲。但是,口说无凭,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来。我己经给兄长写信,让兄长处置。”
韩骁沉默,好一会才道:“那你希望我放了程少牧吗?”
“这……”沈秀微微一怔,笑着道:“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世子爷裁决。总不能因为许夫人几句胡说八道,就打乱世子爷的计划。”
要是许梅真把刀架到母亲脖子上,她肯定会求韩骁。
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就让韩骁付出这么多,她并没有把握。
连王总管都特意提醒她,担心的就是,万一真放了程少牧,得来的却是假消息,那就亏大了。
“真像是你的回答。”韩骁说着,却不禁轻轻叹口气。
从来不撒娇,从来不要求,沈秀的感情永远如此理智。
这让他喜欢,却又有几分叹气。
太过于乖巧懂事的性格,多半是因为吃过太多的苦头。苦头吃多了,自然不会任性撒娇。
“不然世子爷认为我会怎么回答?”沈秀笑着说。
韩骁道:“你很担心岳母吧?”
官奴的下场,沈秀很清楚。许多时候,活着不如死了。
沈秀微微一顿,道:“我己经写信给兄长,我相信兄长能处理。”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处理?”韩骁说着,“写信给兄长,却不告知就在身边的我。你可是我的妻子,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
“你,世子爷……”沈秀顿时怔在当场。
韩骁拉住沈秀的手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挂心。”
“谢谢你。”沈秀说着,突然觉得安心下来,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与此同时,燕王府书房内,房门依然紧紧关闭着。
虽然说是软禁,但软禁久了,环境也与牢里差不多。没人侍侯,没人打扫屋子,每天两餐虽然没有断,但洗澡水却是没有了。
灰尘满地,脏衣服堆成一团。头发胡子都没有哪里,满身的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一丝贵公子的模样。
屋里没有灯,最后的蜡烛昨天己经燃完,新的还没有送来,应该也不会再送来了。
窗户是关着的,不是他关的,而是从外面封死。白天时还有微弱的光射进来,到了晚上,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表哥,表哥……”
许梅在窗口小声叫着,晚上是守备最松的时候。她典当首饰打点下人,总算给他们隔窗相见的机会。
急匆的呼唤,让程少牧从茫然走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表妹。”程少牧说着,摸黑走到窗边。
以往他最讨厌许梅叫他表哥,样貌平平,既不聪明智慧,更不温柔体贴。
明明两个人没有可能,却依然丑态百出的缠着他,让他烦不胜烦。
但是到最后,依然为他出力,为他辛苦奔波的,只有她。
“我去见了沈秀。”许梅急切说着,时间有限,实在没有功夫浪费,“结果她不相信。”
“不相信?”程少牧微微一怔,“你没有把话全部转述吗?”
他己经把聊天细节说出来了,沈秀不可能不信。
许梅道:“都说了,我一个字没有漏下。我看她就是个狠心的,自己过的好,才不会管亲娘的死活。”
“不会的。”程少牧说着,心里却有些打鼓。
沈秀说过,他从来不曾了解她。也许是真的不曾了解吧,只是他真有没有办法了。
“她说的十分坚决,还让下人把我赶出去。”许梅说着,“更可恶的是,她还命人把我捆起来,这个毒妇,当年要不是表哥,她的下场还不知道如何凄惨呢。”
程少牧无心与她忆起前尘往事,只是道:“她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了。”许梅道:“她现在是世子的宠妃,又怀了身孕。别说亲娘的消息,就是亲娘死了,只怕她也不会看一眼。表哥,还是再想个其他办法吧。”
沈秀就是这种人,冷血又无情。
程少牧对她多好了,结果她翻脸不认人。
“唉……”
程少牧一声长叹,有几分自言自语道:“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不如再求求王妃吧。”许梅说着,“总是一家人,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程少牧苦笑不己,他与程元娘己经是程王妃的弃子,如何会救。便把话题岔开了,问:“元娘怎么样,你去看她了吗?”
“上午去看了,她还是那样子。”许梅说着却不禁叹气,“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这样了,还是疯疯颠颠的。”
她与程元娘一直是好姐妹,以前程元娘还好。
但是上回大病好了之后,整个人就不对了。说话好像吃枪药似的,不分好坏,对着谁都是喷。
“都是我误了她。”程少牧一声长叹,不但误了她,也害了自己。
王府这种事非之地,根本就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
所谓的荣耀风光,全是用命挣回来的。他没这个本事,程元娘更没有。
“表哥快别这么说,你一定会没事的。”许梅说着,“哪怕是我这条命不要了,我也要救你。”
程少牧苦笑道:“表妹别这么说,不值得,也没意义。” 他并不值得许梅用命交换,这更不是与阎王谈条件,可以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