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午后,法租界,梨栈大街,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地跑着,钟倾城坐在黄包车上,望着法租界里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一切似乎依旧那么繁华!
钟倾城远远地望见仙乐斯歌舞厅,大门口挂着一张香艳的歌星大贴画!一位自己已然不认识的歌星!但是她知道,他肯定认识,毕竟是他招募的歌星!就像当年的任诗诗和邵美丽!就不知道那位邵美丽,如今怎么样了?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恋着他吗?
脑海里清晰地浮现那一次在歌舞厅,他言语上轻薄自己,而自己顶撞他,拿枪顶着他脑门的情景!一幕幕清晰地呈现!时光恍如昨日,却只是生死谈笑间,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济安堂药铺!两辆黄包车驻停下,晓东从前头一辆黄包车落地,伸手压低帽檐,挡住面容,利索地付了几块铜板给车夫!
钟倾城穿着那件绛红色的大衣,头戴着一顶黑色的呢子洋帽!款款下车,上前将手臂自然地挽住晓东的胳膊,两人朝着济安堂药铺里走,俨然好似一对亲昵的夫妻!
两人都不自觉地偷偷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毕竟这两年的训练,培养出特有的警觉性,又是在法租界这个曾经熟悉的老地方,他们更加警惕,生怕被人认出!
药铺里,为数不多的客人,药铺的抓药伙计,一看见来人,立刻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小姐!请问要抓些什么药?”
钟倾城压低了声音:“一钱甘草,一钱海藻,一钱乌头,一钱贝母!”
钟倾城声音不大不小,话音刚落,一旁的掌柜和抓药伙计神色立刻变得严肃,对上钟倾城那双镇定的水眸,一旁的晓东平静地抬头,沉声开口道:“掌柜的!我们要的药可有?”
掌柜瞥了一眼四周,药铺里现在没什么客人,立刻压低声音,“有!有!有!两位!请跟我到后堂来!”
钟倾城和晓东跟随着掌柜拐进一条狭窄的楼梯,踏着楼梯,两人来到了药铺的二楼!
药铺二楼,钟倾城轻轻推开靠着街面的窗户,街面上人来人往,车去车来,熙熙攘攘,这样的位置可以方便随时观察外头情况!
掌柜合上房门,立刻双手作揖,神色严肃,“二位同志!李方正他怎么样了?可有救出?”
钟倾城怔了一下,摘下洋帽,叹了口气道:“他死了!是他临死前告诉我信在这里!”
掌柜听了后,神情哀伤了片刻,转身朝着内屋踏去,不一会儿,他又出来,手中持着一封信,递给了钟倾城,“给!这封信放在我这有些时日了!拿去!”
钟倾城接过信笺,一封无名信笺,钟倾城凝眉问道:“掌柜!这封信里装得是什么?”
掌柜抬眸看着钟倾城,沉默了片刻,郑重启声:“一份名单,一份刺杀名单!这份名单里有国min挡特务的名字,还有一些渗透在华的日本特务份子!都是我们地下组织经过长期深入调查,牺牲血汗甚至是生命换来的!”
钟倾城听了,和晓东互相对视了一眼,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份机密文件,钟倾城赶紧将信笺收入大衣内兜里!
一旁的晓东若有所思地插话道:“掌柜!这么关键的一份名单!你就这么给我们,不怕给错人!单凭那份抓药的药名,若是有人抓得和我是同一味药,岂不弄巧成拙?”
掌柜听了,立刻乐呵乐呵地笑了,轻松地摇了摇头:“不会给错人!不会有人抓那么一济药,那份药名一共四味药,略懂歧黄之术之人,都知道这四味药是不能掺和在一起,这是十八反里的禁忌!呵呵!”
钟倾城和晓东听了,都不自觉地抿唇笑了,看来这接头的暗号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钟倾城站在窗前,楼下的街对面,是一家没见过的电影大剧院,客流临门,三辆黑色汽车缓慢驻停下,两辆汽车上跳下若干个黑衣手下,迅速而整齐地环住第一辆汽车,一位黑衣手下上前为第一辆汽车拉开车门!
汽车上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黎啸!他依然身躯凛冽,一袭黑色的长风皮衣包裹着他颀长的身躯,鹤立鸡群般站在一群黑衣手下中间,嘴里叼着一支烟,远远望着,钟倾城看得呆滞住了双眸!
一旁的晓东也若有所思地瞭望着!三年了,黎二爷风光依旧!
一旁的掌柜上前,站在身后,瞥了一眼,随口道:“你们俩是刚来天津城,电影院门口那位是天津城赫赫有名的黎二爷!天津一大枭雄,势力庞大,当年的王齐鹤都被他给干掉了!这法租界现在除了法国人,就是他的天下!能与之抗衡的就日租界的过云龙,人称龙爷!”
“你说什么?王齐鹤被他干掉了?那他干女儿不是嫁给了他吗?”钟倾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掌柜听了,一脸惊愕,“你怎么知道?想不到你对天津的事挺清楚的?”
晓东立刻解释道:“我们来天津之前,有事先了解一下天津的势力分布,毕竟以后会在这里呆上好长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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