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目光却没办法从段樱离的身上挪过去。
几年没见,段樱离又长高了,他一直记得,她的个头差不多在她的下巴处,可是现在几乎到了他的眼睛部位,这样看着她似乎可以看得更清楚,那双似烟若雾的清冷眸子比还是与以前一样让人看不透,虽然被冬衣一层层地裹着,但仍然能看出,她苗条的身材和修长的颈,都使她身上那种名门闺秀的气质更加的浓郁。
只是手中提着的马肉,让人又觉得她可不是一般的名门闺秀,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一路顺利吗?”
提到这个,果然暂时让凤青鸾的思绪回到现实中,“不算顺利,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老三一直在和我们作对,我们却直到现在找不到他的马队。”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也讲不清,凤青鸾转移了话题,“你呢?怎么出宫了?”
“我若不出宫,只怕要添来更多的麻烦。”
她这么一说,凤青鸾便也理解了,此刻,凤青鸾、凤羽和慕风都往皇宫而去,皇宫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留在宫里的确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洪婵这时候已经把这个战场仔细地翻检了一遍,终于捡到一支令牌,便用冻红的小手拿给凤青鸾,“你看,这的确是亲卫军的令牌,是陛下的人。”
凤青鸾将令牌接过来,沉思不语。
还是玉铭道:“呃,婢子能不能问一下,营地在哪里?我们好几天都没有吃着热饭了。”
凤青鸾如梦初醒,道:“走,先回营地。”
……凤青鸾的人暂时驻扎在离小镇不远的空地上,帐篷一个挨着一个,像一片巨大的丛生蘑菇。
凤青鸾道:“我们的军队是白天休息,晚上出发。晚上可以走的更快,而且不至于太打扰百姓。只是晚上的危险也更多。”
“还有,你看那儿,是士兵在做饭,还有那匹刚刚死去的马,我会让人把它带回来给士兵们改善伙食。他们的厨艺很不错呢,我也常常与他们一起吃。”
“像冬天这时候,士兵们常会去林带里套猎物,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不过只要他们不过分我也不会阻拦。”
……他如此喋喋不休,惹得洪婵笑道:“二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让樱离自己体会一下才好吗,再说,樱离肯定很想见段将军,他们父女好几年没见了,不如让我带她去见段将军吧。”
凤青鸾尴尬地住了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一下子握住了段樱离的手,怔怔地不肯松开。
段樱离心中也有些怪异的感觉,道:“我的确是该先去见我爹的。”
“哦,好。”凤青鸾嘴里应着,手却还是不肯松开,仿若便是半刻也不想和段樱离分开。还是洪婵从身上拿出针线包,用一根针在他的手上轻轻地刺了下,凤青鸾的手才蓦然松开,有点薄怒地向洪婵发脾气,“你干么拿针刺我?”
“你说呢?樱离的手都要被你握断了,是吧樱离!”洪婵调皮地道。
段樱离笑着点点头,“洪小姐,还是请你带我去见我爹吧。”
凤青鸾忙道:“我带你去!”
洪婵无奈地丢给他一个白眼,“刚才士兵说,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三殿下的马队就要浮出水面了,需要你亲自去分析分析呢。”
凤青鸾无奈地哦了声,还是恋恋不舍地看向段樱离。
洪婵牵着段樱离迅速往段擎苍的营帐走去,因为有一段距离,也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才到,路上,洪婵和段樱离的手紧紧握着,二人却都没有说话。玉铭见二人脚步颇快,自己有点儿跟不上了,忙道:“洪小姐,小姐,你们慢点儿!”
然而洪婵和段樱离谁都没有减慢速度,这样快步走很容易就喘息起来,但是这喘息声很容易盖掉二人的尴尬,到了帐前,洪婵道:“段将军,樱离来了!”
便听得里面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然后听到段擎苍冷冷地道:“让她进来!”
洪婵微怔了下,看到段樱离脸上的漠然及玉铭的害怕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了,段擎苍这样的态度,明显对于这个女儿的到来并没有多么的欢迎,甚至还要怪罪她,或许真的应该让凤青鸾陪着过来才对。
想了下低声向段樱离道:“要不,我们先回前帐,等晚中再过来见段将军。”
段樱离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迟早都要见的,而且我与我父亲也有很多话要聊。”
洪婵无奈,替她掀开了帐帘,三人一起进帐,只见段擎苍坐在帐中,威风禀禀,满面冰霜,厚重的铠甲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沉重,他比以前瘦了很多,而且两鬓生华发,面上已经有了沟壑,经历风霜岁月洗礼的感觉,已经完全突显了出来。
段樱离恭敬跪下,给他嗑了个头,才道:“女儿见过父亲,父亲一向可好。”
大概是觉得洪婵在场,段擎苍好歹没有发作,只冷冷地嗯了声,又向洪婵道:“你先带着那丫头去安排吧,我要跟我的女儿好好谈谈。”
洪婵同情地看着段樱离,只好道:“是。”
带着玉铭出来,玉铭担忧地道:“洪小姐,你说将军会不会一怒之下,打三小姐?”
洪婵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得给机会让他们父女好好谈谈,再说就算是看在二殿下的面子上,段将军也不会对樱离怎么样的,至多就是训斥一顿。”
“我们先走吧。”洪婵道。
“不,婢子要留在这里,万一将军打小姐,婢子就冲进去!”
看着她坚定的模样,洪婵只好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
洪婵离开了,玉铭便守在帐外。
段擎苍没有让段樱离起来,他盯着自己的女儿,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看走眼了,几年未见这个女儿长大成人了,她的眸子还是小时候那般清冷,但是她越来越漂亮了。现在的她,便是与当时被称为南诏第一美人的段芙蓉站在一起,也是毫不失色。
想到段芙蓉,段擎苍的心又狠狠地痛了下。虽然芙蓉这个女儿,一直不让他省心,可是向来是他宠大的,她落到这个结局,也有他这个当爹的原因,因此他内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段樱离觉得自己的腿要麻了,抬起头来问段擎苍,“父亲,您不让女儿起来吗?”
她问得笃定,却惹得段擎苍心头蓦然窜起一股火,“你害死那么多人,跪这么一会就叫屈了?我的逸儿,还有芙蓉,玉容,难道你对他们的死,没有任何的愧疚吗?”
段樱离见他如此,忽然冷笑一下,干脆自己站了起来。
拍拍自己的膝盖,她挪到暖炉那儿,烤着自己快要冻僵的小手和身体,“父亲,女儿一路走来甚是辛苦,已经冻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您不介意女儿借用这暖炉来暖暖身子吧?毕竟姑娘家若是冻久了也不太好。”
“你这个贱人!大胆!”段擎苍一时口不择言。
段樱离冰冷的眸子漠然,“贱人也是你生的。”
“你——”段擎苍忽然拔出了腰间的大刀,高高地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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