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幽低下头沉下眼睑,她差点被自己的感觉骗了,若不是今天方氏的请求让她察觉不对路,左思右想后,故意设了这个局来试探他,她还会真的以为他的宠就是他的爱,错了,错了,从成婚后她几乎都快忘了他当初是为什么而娶她的,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与爱情无关,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自嘲,他对她的关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罗昊感觉到怀中的娇躯似乎坚硬而冰冷,道:“清幽,是不是风太大了?我们回屋吧。”
“好。”曲清幽抬起头笑道,收起起伏的情绪,站起任他牵着手返回屋里。
夜里的缠绵依然火热,曲清幽的反应依旧很激烈,但是罗昊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总觉得她今天似乎对他有几分排斥,但想来又不像,会不会是他多疑了?他今天没说什么让她介怀的话,皱着眉想了想,下意识的想揽紧熟睡的她,帮她掖一下被子,突然,他的动作顿了顿,她没有像往常那般两手搂紧他,脸埋在他胸膛上熟睡,而只是规矩地睡在他的臂弯里。
罗昊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俏脸,她究竟在想什么?这次他真的看不透她。
曲清幽咕哝一声,翻个身子靠向床里边,一双美目突然睁开,眼神复杂地看着帐幔,直到背部一热,丈夫已经紧紧搂着她时,她才急忙闭上双眼,不让它们泄露她的内心世界。
过了几日,方氏果然又来了,依然是抱着凌协登门。
曲清幽仍是那天的言论,方氏道:“曲夫人,不是我有意来为难夫人,只是想请夫人帮帮我,于夫人只是一句话的事,于我却是莫大的干系。”最后干脆抽帕子哭了起来。
方氏哭哭啼啼地朝曲清幽跪下,曲清幽忙道:“凌三奶奶,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再说。”
方氏却怎样也不肯起来,“不瞒夫人,这次来求夫人也是外子给我最后的机会,若我办不好,他就准备要遣我回南去,夫人也知,协儿……协儿不会说话,我若这次回南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再见到他的人?况且来到燕京至今,他还没进过我的房,夫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与罗大人提一提。”一直谨守礼仪的方氏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得如此不顾形象,丈夫说的话太伤她的心了,这次北上她是怀着希望而来,临行前娘来看她一再叮嘱她这次一定要再怀上一个。
曲清幽原本对凌三公子没有好感,现在是彻底地厌恶,他怎么如此来逼迫自己的妻子,让她在外人面前如此失去颜面的痛哭,就为了让她心软?朝方氏看去,她仍在哭,这哭不再像是哀求她而是对自身悲凉处境的无可奈何。
离竞选皇商的时日就快到了,难怪凌三公子沉不住气,曲清幽道:“凌三奶奶,你还是先起来再说话。”
方氏死活不肯起来,一再哀求,曲清幽惟有为难道:“我勉强一试吧,可我不保证成不成。”
方氏听了,忙抹着泪水道:“有曲夫人这句话就够了。”然后又磕了个头道:“谢过曲夫人的大恩,我定当铭记终身。”
这日,罗昊提前从大理寺返家,当他经过转角走进花园时,侧眼看到户部尚书离开的身影,皱着眉细思片刻后,才进了花园,见父亲正与客卿荣先生下棋,周围很安静,除了一两个父亲信任的仆人之外并未有多余的人在旁,他忙上前行礼,“父亲,儿子来了。”
“嗯。”罗阙头也没抬,全神贯注地捻起一颗棋子往棋盘上一按。
荣先生抬首笑道:“昊二爷来得正是时候,快替老夫看看,这棋局还有挽回的可能吗?老夫都快要输给国公爷了。”
“那是荣先生谦让。”罗阙笑道。
罗昊坐下,执起茶壶给父亲及荣先生续上一碗,“我只听闻观棋不语真君子。荣先生莫非要我做那小人?”
“你这小子还是不那么容易就被人诳。”荣先生大笑道,他任定国公府客卿已经有几十年了,罗昊几乎更是他看着长大的。
罗阙抬头看着儿子,“荣先生莫要赞他了,凌家之事你办的如何?这事布局已久,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罗昊道:“不日就会完成。”然后皱着眉又道:“父亲,那户部尚书若没事不要让他在定国公府里过多的走动,皇上对商家例来不屑,所以也不在乎这皇商之事,但是当得避嫌。”
罗阙摸了摸胡须,“荣先生刚也是这样说。”然后朝心腹仆人吴进吩咐了一句,然后又回头道:“这凌家原本我也看不上,若不是你说他们消息灵通,可当我们耳目之用,这皇商一事我实不愿插手。”
“我娘子前儿说了一个词叫情报网,我觉得很贴切,父亲不妨这样称呼。”罗昊看了看两人的棋局,又道:“况且她还说可充战争时运送物资之便,我听后越想越觉得这凌家甚妙,若用得好,当得一招妙棋。”然后拈起白棋往黑棋中一定,“荣先生,不知弟子这手可有辱了先生之风?”
荣先生摸着山羊胡须,“嗯,不错,这样一来黑棋的气焰就被杀下去了,小子不错。”一双浑浊眼睛冒出精光来,“不过你不要太信妇人之说,妇人终归还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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