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寒气袭人。
君非妾久坐于屋顶,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若非衣袂随风飘摆,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一座石雕。
直到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君非妾扭头,冲他笑了笑,“林大哥。”
或许是在这春夜冷风中吹了太久的缘故,笑容有几分僵硬。
林逸烟挨着她坐下,姿势随性而潇洒,“是来看督主的吗?为何不进去?这个时辰督主还未歇息。”
闻言,君非妾不禁问道:“他每天都很晚休息?很忙吗?”
“称不上日理万机,但也算不得清闲。”林逸烟盯着她看了一会,“在想什么问题,可有想透?”
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屋子,君非妾沉默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初回盛京时,父亲便告诫我,千万不可招惹东厂,尤其是姬语桥,接着更是从十七爷和其他人口中了解到,姬语桥和东厂是多么狠辣无情的存在,可那时候,我也仅是半信半疑,毕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曾亲眼所见。后来因为姐姐的事情,与镜里朱颜杠上,我方了解到,东厂和姬语桥,都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一直到,当我发现子隐就是姬语桥的时候……”
稍微顿了顿,笃定道:“我敢肯定,无论是东厂还是姬语桥,都不是世人眼中的模样!”
林逸烟沉默不语,他知道,不需要他说什么,这个聪慧的女子已经想透了所有一切。
“我见过元贞帝,表面看起来,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长辈,但那也仅仅只是表象,我敢确定,他绝不是一个年纪大了脑筋不清楚的老头。”
两臂搁在膝盖上,林逸烟仍然只听不说。
“能让元贞帝百般信任的姬语桥,自然也不是什么浅俗之辈。”
侧头看了眼,见林逸烟始终没有接话的意思,君非妾便道出了自己想到的答案:“东厂是元贞帝的东厂,姬语桥是元贞帝的帮手,他们要对付的,是那个无论声望地位,还是武功实力,皆皆超绝的八王爷!”
她盯着他道:“是不是?”
林逸烟淡淡一笑:“女孩子家,不要想太多。”
“也就是我说的都没错喽?”先前因西门山庄帝神藏宝图一事,君非妾就觉察到八王爷有问题,如今,更是确定。
从微生子珏紧盯镜里朱颜的情况来看,五年前对他和微生子期兄弟俩下毒手的,应该也是八王爷!
君非妾轻声一笑,“问你什么都不肯说,是因为姬语桥交代过?”
林逸烟道:“督主的心意,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他希望我的生活简单一点,远离这些血腥阴暗。”君非妾弯下腰,两臂抱膝,“我又何尝不希望他也能远离这些东西,这样的生活着实不适合他,可我怎么想都不明白,他为何会搀和到这些事情里面?”
在他的身上,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罢。
料到林逸烟不会告诉她,而姬语桥也必不会说,因此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急着知晓答案。
为不一心。来日方长,她迟早会搞清楚一切。
林逸烟道:“既然来了,不如去瞧瞧督主吧。”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纷乱的思绪抛出来,任风吹散,君非妾点点头。
身形一闪,转眼之间,便到了对面门口,抬手正欲敲门,顿了住,忽然想看看他此刻在做些什么,于是直接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长案后,姬语桥手里拿着一本书,有些心不在焉,抬头瞧见她,不由微微一愣,“阿妾?”
“这么晚还不休息,在看什么?”君非妾上得前去,从他手中抽出书卷,随便翻了几页,撇嘴道:“也不怎么好看啊。”
晓得她不喜读书,姬语桥弯唇淡笑,“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会过来?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来东厂转转。”将书卷往桌上一摁,君非妾向他伸出手,“答应给我的嫁妆呢?”
“我这儿俗物倒是不少,就怕你看不上。”姬语桥长臂抬起,握了握她的手,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为何这么凉?”
君非妾不满道:“你不给,怎知我看不上?”
绕过桌案,拉她到榻边坐下,拿了条毯子往她身上拢了拢,姬语桥道:“你这是特意来讨嫁妆的?”
君非妾言语轻快道:“算是吧。”
“这么晚出来,可有知会瑾王?”
“没有。”
“如果你一定要嫁妆,回头我让人给你过去,现在还是赶紧回瑾王府吧,省得瑾王担心。”
君非妾皱眉道:“我这么大个人,出门溜溜而已,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姬语桥轻轻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阿妾,你聪明归聪明,可脑子里,始终少了一根筋。”
君非妾不解:“嗄?”
姬语桥道:“快回去吧。”
“刚来就赶我走,哪有这样的?!”君非妾不乐意,脱了鞋,像小狗一样趴在榻上,撇过头,不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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