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了却心事,准备回京(1/2)

想不到竟然遇见自己的未婚妻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唉声叹气,卫将军心里不由得有些堵。她为什么叹气呢?难道还有什么顾虑?

杜三娘子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盏茶,却看见是两个人,于是有些为难的笑道:“没想到将军也在这里,奴才只倒了一杯茶,谁先喝了,奴才再去倒一杯来。”

姚燕语端起茶盏来吹了吹茶末,只喝了一口,觉得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便要放回去。

“给我吧。”站在姚燕语身侧的卫将军伸手接过来,两口喝完,把茶盏放回去,“不必再倒茶了,你去那边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过来。”

姚燕语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拿过自己喝过的茶,对着雪白的茶盏上那一块浅浅的胭脂把杯中的茶喝完,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把茶盏放到杜三娘子的托盘里,并淡淡的吩咐她那些话,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姚姑娘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砰砰的跳着,脸上一片绯红像是被火烤过一样难耐,于是猛然背过身去。

怎么能这样?间接接吻啊有木有?!姚姑娘心里抓狂的喊着。

卫将军却像没事人一样跟了过来,且非常淡然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姚燕语心想你到底是木头啊还是木头啊还是木头啊?

“那你脸红成这个样子?”卫章轻笑。

“……”姚燕语心想作为一个正常人不能跟木头一般见识。

两个人沉默地肩并肩的往前走,湖边一片喧哗热闹,这边却是清幽安静。

走了一段路,卫章转到姚燕语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不高兴?”

姚燕语无奈的笑了笑,别开视线看着沙沙作响的竹叶,叹道:“还不是那些破事儿?”说完,听卫章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刚刚宋姑娘在我跟前哭了。宋姑娘——就是靖南伯的女儿。她比我小一岁,也是庶出。我们从小玩儿的还不错。”

“哦。”卫章了然的点点头,半晌方说道:“如果心里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走一趟?去干吗?”姚燕语诧异的看着卫章。

“去一趟靖南伯府。”卫将军脸上依然是平静如初。

“你要我给宋岩青治病?”姚燕语不可思议的问。

“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你心里留下一块病。而且,惩戒那个混蛋还有很多种方法。”你是行医济世之人,你有一双治病救人的手,如果可以我愿意这双手一辈子都洁白如玉。

姚燕语慢慢地理解了卫章的意思的同时,也慢慢地惊愕了。

他说,惩戒那个混蛋还有很多种方法?他怎么知道的?还这么笃定?!

“但我有个条件。”卫章不管姚燕语心里的惊涛骇浪,依然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什么条件?”姚燕语有些心虚,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耍的小把戏居然被这个人看的这么透彻。

“不能给他诊脉,不能给他施针,只许看他一眼,远远地看,只许看脸,不许看他身上,然后给他开了药就走。”卫将军难得罗嗦了一回。

姚燕语差点爆笑出声。这不能那不能的,这男人是有多小气啊?不过姚燕语还是顺着小气的家伙说道:“嗯,其实,看也不用看,直接给他一瓶药丸就可以了。”

卫将军剑眉一挑:“那不就等于承认他的病是你搞的鬼?”

“他们没有证据。”姚燕语轻笑,唯一用过的茶盏已经被翠微摔碎了,早就不知扔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就算是怀疑有人害他,也怀疑不到自己的头上。

“你还嫌人家传你是神医传的不够?”卫将军继续挑刺。

“好吧,都听你的。”姚燕语笑了笑,懒得跟这幼稚的家伙争了。能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她就可以坦坦荡荡的回云都城了。

眼看着跟皇上说定的时间一天天近了,姚燕语差不多可以断定,这次再回云都城,恐怕就近期内是不会再回来了。

而姚总督今天的这一场盛宴,除了庆祝皇上赐婚之外,多少也有些为女儿送嫁的意思。

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将军府也要收拾一番。婚前该有的基本礼节总要有,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婚期再紧也需要半年的时间。

王夫人甚至已经做好打算让宁氏这次跟姚延意一起进京,一来照顾姚延意的起居,为他打理后院之事,二来也是为了姚燕语跟卫章成婚的时候有个娘家人在。还有就是姚凤歌就要生了,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大事,娘家总不能没人在跟前守着。

端午节一天的盛宴之后,上到宋老夫人,下到总督府最卑微的下人都累的腰酸背痛。王夫人自然更不轻松,从早忙到晚,里里外外都得操心。

姚总督忙完了前面的事情回内宅来,王夫人还在灯下看着长长的礼单子。因道:“这些放到明日再说,早些歇息吧。”

王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回来就不自在,我瞧着她的意思,还是在怪我们不让二丫头去给宋家的大公子治病。”

姚总督皱眉道:“燕语已经定了婚事,那宋岩青臭名在外,又是这种病,别说姑娘家了,是个人现在都躲着他,怎么能让燕语去给他治病?这事儿若是让卫显钧知道了,肯定不自在。”

“这个我岂能不知道?我担心的是老太太的身子。”王夫人犯愁的叹道。

这个时候,老太太的身子可不能有事,家里两个儿子的仕途刚刚稳定下来,如果老太太真的不在了,姚远之要丁忧三年,姚延恩兄弟两个还没站稳脚跟就跟着丁忧,姚家基本就等于退出朝廷了。虽然说将来肯定会重新启用,可哪里还有两江总督,虞部员外郎这样的差事等着?

再说,姚燕语已经十七岁了,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该操心成婚的事情,若是老太太没了,作为亲孙女,总要有三年的孝。

这些担忧夫妇二人谁都没明说,但各自心里都有数。况且姚远之是读书人,孝道是溶入骨子里的东西,前些日子因为宋岩青的事情忤逆自己的母亲实属无奈,其实心里着实难熬。

姚总督沉吟了片刻,说道:“明日让燕语给老太太诊诊脉,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前阵子她闹了这些天,好好地身子给糟蹋了。”

王夫人叹道:“她的心病一直在那里,怕二丫头也无能为力。我恍惚听说,宋家大公子好像活不过这个月了?”

“外边的确是这么传的。”姚远之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宋岩青真的死了,老太太会怎么样?她会恨自己的儿子对她娘家的事情袖手旁观吗?想到这个,姚远之觉得头都要裂了。

“要不……”王夫人欲言又止。她想着如果让姚燕语去看过,宋岩青依然死了,老太太自然不会再闹了,人命由天不由人,闹也是无用的,到时候大家都有话说。

姚远之皱眉说道:“这事必须得跟卫显钧商议一下。免得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在他们小两口之间种下什么矛盾,将来若是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让老二去跟他说,我看他跟老二挺谈得来。”王夫人说道。

“先问问二丫头的意思。她若是执意不肯,这事儿就罢了!”

宋岩青到底是个败类,死不足惜。他死了,也省的老太太再念叨把三丫头许给他的事情。忽然又想到这些,姚远之一甩袖子,起身进了卧室。

*

第二日,姚延意还没来得及去找卫章,卫章却自己找上了门,并说明了来意。

姚延意很是诧异,起身走到卫章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卫将军、果然、如、此、大、度?”

卫章坦然的说道:“治病救人是她的心愿,我不想让她心里留下一根刺,将来一直不安。”

姚延意嗤地一声笑了。且再三确认:“虽然我不认为那个混蛋得的就真的是花柳病,也不相信这么巧老天会选这个时候报应他,不过卫将军你真的确定让燕语去给那混蛋看病?”

“是的。”卫章不屑的哼了一声,“收拾这种人有很多办法,没必要让她出手。”

姚延意缓缓地点头,对着卫章竖起大拇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

王夫人听了姚延意的话,默默地从心里念了声佛。叹道:“就算二丫头同意去宋家,也不能就这么去,我自有主张,你们听我的安排。”

姚延意答应:“自然听母亲的安排。”

*

当晚,王夫人去给宋老夫人定省,宋老夫人还在为宋岩青的事情生气,自然没好话给王夫人。

王夫人也不生气,只遣退了不相干的丫头婆子,问宋老夫人:“老太太怎么就知道二丫头一定能看好这种的病?”

“我也没说她一定能看好!”宋老夫人气呼呼的说道,“我只是说让她去瞧瞧!也是亲戚的意思!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懂医术,宋家又求到了我的脸上,难道你们非要见死不救?!你们也太狠心了!”

王夫人叹道:“我们也是顾忌二丫头的名声。”

“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只叫她哥哥和几个心腹下人跟着,难道还有什么话传出去不成?!”

“那三丫头的事儿呢?”王夫人又问。

“你们就是怕我把三丫头给宋家,才坚持不让二丫头去治病的吧?你放心,只要二丫头去,三丫头的事情我以后不管了!”

王夫人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就依老太太吧,我去跟二丫头说。”

宋老夫人冷笑道:“现在你是她的亲娘!她不听你的又能听谁的?”

对于这些冷嘲热讽,王夫人都懒得计较了。反正她也明白,如果宋岩青这回能活下来还好,若是真的死了,她跟老太太这辈子是合不来了。

无所谓了!王夫人起身告退,挺直了腰板儿走了出去。她这辈子想要的东西,如今也不说老太太能给的。替丈夫孝敬父母是做妻子的责任,她现在只是替丈夫尽职尽责而已,只要丈夫理解就好了。

说到底,她也不指望老太太能把自己这个儿媳妇当什么心腹亲人,她有儿有女也有孙子,她的儿子女儿都过得好嫁的好,小孙子也已经开蒙读书,她有什么好怕的?

夜里,姚燕语在姚延意和卫章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靖南伯府。

她只往宋岩青的床前站了站,让丫鬟掀开帐子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脸,便出来了。

靖南伯夫人见状心里忐忑不安,忙问:“好姑娘,你可有法子没有?”

姚燕语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过去:“这里面的丸药是专制各种疮癍的,早晚一粒,用开水服下,另取两粒用水化开擦洗疮疤,这药用完了,他差不多也该好了。若是没有效果,我也没办法了。”

靖南伯夫人像是握着救命草一样握着那只瓷瓶,连声道谢。

姚燕语朝着她微微一福:“天色太晚了,我们告辞了。”

靖南伯夫人又说挽留的话,姚燕语只淡然一笑,欠了欠身,转身就往外走。

姚延意又跟靖南伯夫人客气了几句,卫章则一生不响的跟了出去。

回到总督府,姚燕语下车后往里走了几步,又忽然顿住脚步。姚延意正在跟卫章说话,看见她停下来,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姚燕语转身往回走了几步,问姚延意:“二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姚延意轻笑:“我知道什么?”

姚燕语看着他不说话。姚延意又笑了一声:“罢了,不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和人费神了,正事儿都忙不过来呢。都三更天了,早些回去睡吧。”

姚燕语又看了一眼卫章,卫章也轻笑着看着她,目光好像是江南夏夜的风,温和而湿润。忽然之间她觉得心间被填的满满的,再也没有缝隙去装别的东西,于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小姑娘家想的就是太多了。”姚延意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卫章淡然一笑,说道:“嗯,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

“家里有现成的院子,不如住下?”姚延意还是头一次对卫将军发出有好的邀请。

“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那好,慢走。”

接下来几天里,姚燕语都在收拾行李。

姚总督跟姚延意和卫章已经商议妥当,拟定五月十三一早从江宁出发,十几艘船队开往云都城,路上大概十一二天的时间,五月底到云都。

匆匆忙忙的回来,又匆匆忙忙的走,姚燕语再次看着自己的小院子,想起上一次离开时候的情景。

那次父亲要送自己去定候府,好像是料定了自己再不会回来,她便把养的那些草药全部晒干碾成粉末装走,那些小兔子小狗小猫等也被她分给了下人。

这次离开,将来还会不会回来呢?

姚燕语眯起眼睛看着院子里的那棵女儿棠,茂密的叶子,花早就谢了,青涩的海棠果隐在叶子之间,不仔细看都不会被发现,好像之前的自己。

而现在,自己已经是一棵泛红的海棠果了,虽然还是有些酸涩,但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么多人都在算计着,该怎么把这枚果子弄到自己的嘴里。

姚燕语为自己这个想法失笑,又想,最终,自己会真的被那个人吃进嘴里吗?

唔,不能是这样的!应该是那家伙到自己的碗里来才对!

“二姑娘?”院门口有人叫了一声。

姚燕语转身看见一个婆子笑着走了过来,至跟前,福了福身,说道:“二姑娘,太太说,姑娘若是有空儿,就到前面去一趟。”

“好。”姚燕语把手里的书交给翠微,“走吧。”

“姑娘请。”那婆子客客气气的。

王夫人找姚燕语,无非是因为老太太的身体。

这两年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又生了一场大气,近日来吃饭一直不怎么好,服侍的丫鬟说半夜里老太太总要醒两次,可见睡得也不好。王夫人是真的很担心老太太会有什么事儿。

姚燕语听了王夫人的话,说道:“太太不必担心,我给老太太配了三种补养的丸药,什么时辰服用都写在笺子上了,太太只叫人每天按时给老太太服用,差不多一个月,老太太的身体就会好起来。另外,我再给太太交个底,宋家那事儿差不多一个月以后也该好了。那边好了,老太太自然就不会再生气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姚燕语又道:“女儿还有一件事,心里放不下,请太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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