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萌笑了笑,虚青却总觉得他笑容里有几分扭捏。果然不出他所料,过了一会柯萌道:“不知道道长收不收弟子?我,我想学些武艺防身。”
文霁风被茶水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半晌。虚青一边帮师弟拍背,一边朝柯萌扬眉:“柯大夫,你这是想拜我师弟为师?不说根骨,就你的年岁都不比师弟小几岁吧?”
柯萌正色道:“我祖上乃是神医柯文溪的后人。虽然我的年纪已经过了修习武艺最好的年纪,不过我常年用汤药调养自身,底子不差。加之我不过是想强身健体罢了,并不苛求有多大的造化,不会给师父带来多大‖麻烦的。”说的倒是像模像样,可教个徒弟哪有这般简单,若是教个半吊子出来,老实安生的便也罢了,要是个喜欢招猫逗狗的,能把师弟拖累死。
“叫师傅还太早了些。柯大夫,你若只是想强身健体,你们医家便有‘五禽戏’。你若是想学武艺,大可寻个欠你们柯家人情的武林高手,想必他们会更加尽心竭力。”虚青笑眯眯地回绝他。
柯萌道:“那些江湖草莽,怎么能和文道长相提并论,除了道长的剑术,我更敬仰文道长为人正直,法术精妙,若是可以,也想求道长指点一二。”原来心中还打着学法术的如意算盘,如此便更不能松口了。
虚青随口便开始说起瞎话来:“我还当柯大夫要学什么呢,我师弟的术法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学的。你瞧瞧我,再瞧瞧我师弟。我身上不过些武功底子,半点术法都不会,而我师弟仙风道骨。只因我师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他所学的都是我们门中不可外传的不二法门。”
柯萌半信半疑地看着两人,虚青再接再厉道:“你要学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自此之后须得远离红尘,不沾世事,待得我师弟百年之后,承他衣钵,悉心传道。彻底摆脱你柯氏后人的身份,你可愿意?”
柯萌皱起了眉,清秀稚气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迟疑。舍弃名姓,皈依道法,说来虽然容易,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虚青瞧着柯萌纠结的模样,暗自不太厚道地笑了起来。文霁风动了动唇,看到师兄偷笑的模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既然如此,为何你师弟还是凡俗名姓?反倒是你,一身江湖人打扮,却以道号为名。”思前想后,柯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总算是被他抓住了破绽。
虚青微微一笑:“柯大夫有所不知,文乃是家师姓氏,是师弟为表对师父的敬重才冠于名前,霁风二字亦是师弟的道号。至于贫道的道号。”虚青苦笑一声,“我是师父捡回来的弟子,根骨却远远不及师弟,又怎么敢和师弟用同个辈分的道号呢。”
柯萌凛然道:“冒昧提起道长的伤心事,是在下唐突了。”柯萌已经全盘信了虚青的话,虚青做戏做了全套,面含悲戚地朝他稽首行礼。
眼睁睁看着师兄撒谎糊弄,还往师父身上泼了不少脏水的文霁风:“……”
“柯大夫面色看来不太好,不知是为何?”文霁风直觉,不能再让师兄这么天马行空地胡说下去,只好将话头岔开。
方才柯萌说自己休息得尚可,双眼下边却带着一层青黑。听文霁风问起来,柯萌老实回答道:“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我闻不惯这花香,昨晚睡得不太|安生。加之后半夜,不知何处传来鸟鸣声,虽不难听,却闹腾地我睡不着觉。”
“鸟鸣声,我怎么没听见?”虚青奇怪,不光是他,连听力一向不错的文霁风也不曾听到。
柯萌皱了皱眉:“或许是离此处太远?”柯萌的房间同他们不在一处,虚青特地嘱咐了管家,他们师兄弟喜好清静,方便夜里出去探查。
虚青直觉,这鸟鸣声同他们昨夜见到的禁制有所关联,于是便撺掇着柯萌同他们一起去看看究竟。
柯萌循着记忆里,昨夜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带着两人过去。谌府内房舍错落,柯萌七弯八拐地便将三人带到了一处院落前边,院墙后边传来些许人声。
“应该就是这里。”柯萌肯定道。虚青同师弟交换了一个眼神,文霁风摇了摇头,并非昨日他们找到的那个院落。虚青点头,微微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的树丛花影后边藏着一间楼阁。那正是昨日谌瑜被罚跪的祠堂所在。
三人正打算进院中瞧瞧,微微掩着的院门便被打开,几个家仆拖着一拎草席,吃力地跨过院门上高高的门槛。一个年轻公子指挥着他们将东西抬出去,正是谌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