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轻轻叩了一声院门,等在角落里的麦穗立刻过来,开了门,“姑娘,你可回来了。”
“我不在时有人找过我吗?”
“瑞春姐姐曾经找过姑娘,奴婢说姑娘已经睡了,她就走了。”
许樱快步进了屋,把披风脱了下来,又换了寝鞋,“把鞋和披风偷偷地放在火盆边烘干,不要让别人看见。”
“是。”麦穗应下了之后欲言又止地瞧着许樱,“连十爷答应姑娘了吗?”
“应下了。”
“姑娘为何不与老爷商量……”
“外祖父入了冬身子就不好,我怎好再拿这些事烦他。”麦穗知道许樱没跟她说实话,也没说别的,拿了鞋子和披风出去了,许樱脱了衣裳掀开已经被汤婆子捂得极热的被子,躺到了床上,过了一会儿麦穗回来了,见许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撂下了床帐子,
又吹了灯,这才走了。
麦穗刚一走,许樱就坐了起来,自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盏琉璃灯,掀开被褥露出里面床板,掀开右边第三行那一块松动的板子,拿出了一个黑漆木盒子。
盒子里有几根金条和几颗明珠,这都是她备了万一留的保命钱,许樱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了两根金条,放到枕头底下,又把黑漆木的盒子放了回去。
她就是用钱砸,也要砸到唐氏腊月初八之前不会接她们母女回许家。
第二日一大早,麦穗和瑞春一起伺候许樱起床,瑞春叠被子的时候,被枕头底下的两根金条吓了一跳,“姑娘……这里怎么有两根金条。”
“哦,我昨个儿拿出来预备让常嫂子拿去打首饰的。”瑞春一听就笑了,“奴婢的表哥自小便被送到了珍宝斋学徒,如今已然是大师傅了,姑娘若是信得过奴婢不妨请他来替姑娘打首饰,他年轻会看图样打首饰,样子新鲜用料又足,如今大明府的姑娘、奶奶都
指名要他打首饰呢。”
“哦?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奴婢表哥是苦命人,五岁就没了爹娘,奴婢舅舅养他到七岁,就送到珍宝斋学徒,当初签的是死契,奴婢娘为这事儿跟奴婢的舅舅十几年没说一句话,他这两年出息了,奴婢的舅舅倒找奴婢的娘亲说嘴,
说自己当初有眼光,奴婢家里这才知道表哥竟已经学成了。”
许樱点了点头,这年月送孩子去做学徒,若是签的死契,那是死走逃亡主家一概不管,说是学徒还不如最下等的奴才,瑞春的表哥能熬出来实在是有造化。
“也不是要打什么新样子,你跟常嫂子说明白你表哥的名姓,我让常嫂子送到珍宝斋就是了。”
瑞春愣了愣,“姑娘打首饰不是为自己跟奶奶?”
“不是,只是打几样耳环、小瓒子、镯子这样的首饰,料要足些,样子精巧些,我要备着送人。”
“是。”许樱猜的没错,唐氏果然已经在谋划着要把杨氏、许樱、许元辉接回家了,董氏惦记着杨氏不知何时攒的家私,唐氏说不动心也是假的,隆昌顺啊,她已经着人打听过了,那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就算里面
只有杨氏两成的股,一年的分红也够可观了,那贱婢留下的贱种怎么配享用。
她又想到了许樱跟杨家的亲事,心里更气,杨氏只有许樱这一个亲生的女儿,定是要把所有家私都陪送给许樱,若是此时不下手,又岂有她的好处?偏偏许国定那个黑心短命的,就算是萱草那贱妇死了,还一心只偏心她留下的贱种,如今她虽管着内宅,外院的大帐却是碰不得的,手里虽有董氏留下来的内院帐册和一千多两的私房,想要有节余还是要
月月向许国定支领银子,偏偏许国定宠着那些年轻没名份的小星,心眼早就长歪了。
刘嬷嬷见唐氏脸色阴暗不定地想事情,摸摸自己新得的金镯子,笑了笑,“太太可是在忧心二奶奶的事?”“她借着伺候娘家双亲的名头,躲去了茂松山,如今都进了冬月了,却还不说回来,难道是想在山上一直呆下去不成?她又有那样的名声,茂松山上有教书的先生也有年轻的学生,瓜田李下的难免出事。”唐氏明知道杨氏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现成的屎盆子不往她头上扣要往谁头上扣?唐氏打定了主意,杨氏回到许家她的第一宗事,就是要查清楚到底有没有奸夫,她若是个要脸面的,自当听说了外面的风言
风语就该拿三尺白绫上吊了事。
“依老奴的愚见二奶奶不回来,许是好事。”
“哦?”
“太太可记得老奴带进府的叫苹儿的丫头?”
“就是给了娇姨娘的那个?”娇姨娘正是许国定的新宠。
“正是。”刘嬷嬷说道,“老奴听苹儿说,娇姨娘正在向老爷吹枕边风呢,说太太身子不好,年纪大了,人糊涂了,连月银都算不清楚,被帐房糊弄,窜叨着老爷把二奶奶接回来,让二奶奶和六奶奶管家。”
唐氏一捶枕头,“娇姨娘那个贱人!可恨我这一生嫁了那么个无良好色的,竟要一辈子受小妾的气。”
“苹儿还说娇姨娘已经有一个月没换洗了,整天还喊着吃酸的,怕是有了。”
唐氏一听见这事更气了,“那贱人想要生出个庶子来不成?她们一个个都想着摆布死了我,好登堂入室做太太。”
“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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