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贵妃捻着手串上的祖母绿圆珠,沉吟着慢条斯理道:“那日也是凑巧,被德穆贵嫔撞见了王氏与齐贵人及毓秀宫的宫女的交谈,齐贵人生怕德穆贵嫔将此事说了出去,便和王氏生生将她推进池子里溺死了,便是她身边的宫女夕月也被皇后下旨灭了口。”
茯若低低叹一口气,只恻然道::“好个皇后,当真是个恶妇。本宫原以为她谦和温厚,端庄大方,没曾想她竟是这般的险恶心肠。”
宜贵妃安静抿唇,衔着笑意道:“其余的事惠贵妃都知道了,本宫也不必细说了。只有一件,本宫却是不敢不提了。”
茯若只是沉静道:“宜贵妃今日有话索性一股脑说完了便好,也省的本宫日后再有什么疑窦。”
宜贵妃的神色复又漠然起来,只见她缓缓道:“这件事本宫倒也是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之事心里头有些猜疑罢了,那还是本宫初次进宫后不久,本宫还只是才人的位分,有一日午睡起了去向皇后请安,皇后还在里头与司膳房的方司膳说话,本宫当时的位分低,又不敢随意妄动,只在外殿静静候着,当时的椒房殿极静,似乎连人的呼吸声都能闻见,我只是听见皇后有些不悦的道:“敬贵嫔如今仗着自己有孕越发没有尊卑了,一连好几次都没有来凤仪宫给本宫请安了。本宫打发宫女去坤华宫探望她,她只让一个掌事宫女出来便把打发了。”本宫只静静听了,却闻得方司膳笑道:“皇后娘娘若是不喜敬贵嫔和她腹中的孩子,只需知会奴婢一声,只等她生产了过后,咱们如何算计了懿仁皇后便如何算计了她。这不就能让皇后称心如意了。”本宫听得此言,只是心下惊惧万分,才发觉原来竟是皇后算计了懿仁皇后。所幸皇后未曾发现,本宫只是悄悄的走了,到了晚间才又去凤仪宫给皇后问安。这事,本宫闷在心里头,也有十余年之久了。”
茯若拢一拢鬓边的珠花,道:“宜贵妃所言当真?”
宜贵妃只是点点头道:“千真万确,本宫听得真切,且本宫听起身边的宫女言语,懿仁皇后有孕时,身子不便,皇上只命当时的贤贵妃摄六宫事,且她的手段咱们都是知道的,小小的司膳房如何不能捏在手里。”
茯若神色淡然,道:“方才宜贵妃所言,本宫与张昭仪早已猜测过此事,且皇后算计了先皇后,夺了皇长子做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来,她的皇太后的位子便稳妥了。皇长子是长子且又是嫡出,太子之位自然是囊中之物,而皇后作为他的养母,且又是皇后,日后自然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后,而敬和皇贵妃诞下了二皇子后,皇后生怕立储之事有变,便费了这许多手段来谋害韦氏,便是本宫与张昭仪,只怕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受了皇后的算计。”
宜贵妃只是缓缓笑道:“惠贵妃果真是聪明,本宫与你不过言语了几句,惠贵妃便知晓了皇后的心思。”
茯若只是冷冷道:“怎能让她称心如意,皇后的性子奸恶,若是由她做了皇太后的位子,日后咱们可还有容身之地么?她这皇后的位子乃是她使了卑鄙手段夺来的,天理昭彰,如今也该让她还债了。”
宜贵妃只是平缓道:“惠贵妃又打算怎么做呢?若是一股脑的都给皇上说了,只恐皇上不信,还以为是咱们有心惦记着皇后的位子,故意谋害她呢。”
茯若只是冷冷道:“自然不会是由本宫去说此事,便是当真要说与皇上知道,也该让皇上最最宠幸的人去说,这样一来,皇上才会相信。”
这日天起清爽,夏意却是一日比一日浓了,日影无声无息转移,茯若只在永和宫的院落瞧着栽种的兰花。兀然抬头,却见到玉璃站在重重飞檐下仰望远远天际,却不晓得是何时进来的。茯若不觉笑道:“正巧你来,本宫还正打算去永安宫看你呢?”
玉璃只是平缓道:“惠贵妃可是有什么要与臣妾说。”她边说边走,茯若只与她二人进了内殿。二人坐在软塌上才开始言语。
茯若的声音轻微得似柳梢溅起的涟漪,“本宫前日与宜贵妃细细恳谈了一番,咱们的疑惑原来无误,懿仁皇后确实是被皇后所害才逝世的。”
玉璃只是柔声道:“也不枉费臣妾在冷宫疑心多年,果真是皇后。”
茯若神色有些无奈,叹气道:“便是你在冷宫那四年的时日,也全是皇后所造的孽。顺安贵人乃是被皇后算计,你只是替她担了虚名而已。”
玉璃静一静道:“看来仁惠太后所言倒是无差,皇后当真是好深的心思。”
默默了良久,玉璃复才冷笑道:“皇后欠臣妾,臣妾有一日一定要叫她偿还。”
茯若在一旁的软塌上,静静笑道:“择个时候告诉皇上,只让皇上定夺便是。皇后在宫里做了那么多孽,想来便是皇上知道,皇后的后位也不稳了。”
玉璃只道:“惠贵妃放心,这个臣妾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