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终于被人管着了的踏实感。
坐上车驾,赵长念仍旧在叨叨:“这要是给朝里人知道了,就算眼下不与你计较,往后只要有机会,也定会翻旧账。人命关天,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胡乱杀人,真要扣罪名,你也跑不得。”
“我知你向来狂妄,但人总不会一辈子一帆风顺,难免有翻船的时候,难道就不怕人落井下石?这石头还是你自己给的,到时候砸你个头破血流,你也没话说。”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叶将白靠在车窗边,手遮了半张脸,也没能遮住眼里跑出去的笑意。
“听见了。”他道,“但是未必会如陛下所言。”
长念怒意更甚:“你不识好歹!”
外头驾车的人胆战心惊地捏着缰绳,听陛下骂辅国公骂了一路,可奇怪的是辅国公不但不生气,反而像是在故意惹陛下的骂,越骂他越高兴。
到崇阳门下车的时候,车夫跪在一边,就听得辅国公笑声清朗地下来,后头跟着个怒意滔天的帝王,两人一前一后地往盘龙宫走,有种古怪的和谐之感。
夏日近尾声,新登基的帝王完全熟悉了她手里的权力和该做的事,开始着力修律法、减刑法、平赋税。战后的大周国力衰退,但因着一系列惠民之法,枯木之上又抽出了新芽。
沐疏芳忍不住感慨:“我大周终于等来了新的明君。”
北堂缪将茶与旁边的定国公斟满,闻言道:“陛下离明君一词,还早。”
“为什么?”沐疏芳不服气,“你看眼下京都,已经飞快地恢复到了战前模样,武亲王余党也平了,百姓对于新主也是一片赞颂,谁能说陛下还不是明君?”
“先帝初登基之时,也与陛下一样。”北堂缪淡声道,“甚至政绩更为卓然。”
沐疏芳一噎,微恼道:“陛下登基,将军分明比谁都高兴,眼下怎么连夸一句都吝啬?”
“娘娘。”定国公皱眉斥她一声,“您如今身份不同,有些话便不要随意出口。”
“这里又没外人。”沐疏芳起身,“我在宫里烦闷就算了,怎的回娘家还要听教训?”
北堂缪抬眸看她:“娘娘最近似是心情不佳。”
“能佳才是奇怪,我主位中宫,这才几个月,就有少说两百个大家闺秀在我面前晃过了。”沐疏芳想起就来气,“一个个说得冠冕堂皇的,无非就是想进宫求个位份。陛下专心治国,哪儿来的闲心扩充后宫?”
“娘娘!”定国公神色严肃地道,“您身为皇后,这些本就是应做之事。正是因为陛下没闲心,您才该替陛下分忧,哪里还能抱怨?”
沐疏芳张口欲辩,想起自己的爹并不知道长念身份,便又硬咽回去,只垂眸道:“爹教训得是。”
北堂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在回房的时候,沐疏芳收到了一张字条。她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进房间,支开身边的侍女,一把将头上沉重的凤冠摘了下来,然后换一身轻便的衣裳,撑着窗台就跳了出去。
北堂缪在无人的侧院等她,见她来,淡声便问一句:“娘娘贪恋这皇后之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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