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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元义看着笑, 笑了又气着咬牙, 咬牙后化为无奈, 无奈后又摇头淡笑,如此变幻表情,任是把信看了两遍才折叠起来。
他唤来赵贵,吩咐:“东西送到寝殿去。”
当晚, 徒元义看到那件特别的睡衣, 蓝色主色调,背后绣了个他老时的Q版图像刺绣, 还有胸前有两团盘龙, 远看如戴了胸罩。而下面的裤子是屁股部分用红色的。看到那个设计, 徒元义哭笑不得。
但是他还是寻出了两条发带和一个荷包应该是她从前自己绣的,一双情侣拖鞋他穿着倒舒服。原来她还有这些东西没有告诉过他, 想来是太生活琐碎了。
此外, 还有一套成衣,也是她设计的,用上好的月色云锦,外套紫色软烟罗罩衫。一双同色云靴,又有络子、玉佩,还有几把折扇,打开第一把,只见一面是她的字迹, 写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另一面画着一条可爱萌蠢无比的小龙, 眼睛水汪汪的,倒像她的眼睛。
之后几把倒有正常图画的,还有一把是古董扇,想必是林家给的。还有一个胖龙形的抱枕。其余特产不一一列举。
腊月十五,徒元义按规矩歇在栖凤宫,皇后问及选秀之事,毕竟皇帝登基多年,现在上皇又中风一时不会死,但也不会好。新帝刚登基不选秀说是敬重上皇,但总不能因为上皇这种好不了也死不了的病永不选秀,下头的有三个刚成年的弟弟还没有开府指婚呢。
徒元义说:“也别劳师大众的大规模大选了,你也忙不过来,平妃和顺妃也不顶什么用,你下懿旨各地采选两三名,送上来复选,看着行就留下些。国库不盈,许多官员都没还库银,不用太过铺张。”国库不盈他说的眼都不眨,其实现在国库倒不缺钱了,抄了这么多有钱人的家。
杨皇后不禁一愣,但还是欣喜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太后娘家侄女肯定是要来选的。还有她自己娘家的表妹,家族的意思是要送进来,她无奈,看着积威日重,越发潇洒倜傥的丈夫,可她却老了,拖着有些弱的身体。人们都说帝后和谐,其实她知道他有几年没碰过她了。
……
腊月十五时,徒元义的人却听从指令,送了邢忠夫妻来扬州和邢岫烟一起过年。
林府的大总管亲自到林忠亲自到码头接了人来林府,林府是典型的苏州园林式府邸,让邢忠夫妻惊叹不已。
目前为止,邢忠夫妻尚还误以为接走邢岫烟施救的人是林如海。
邢忠夫妻身边现在跟着师爷陈彦和一个宫廷出来的云嬷嬷,他们教了他们许多道理。
邢忠夫妻听女儿在信上说过,她鸿运来了,得到一个将她当亲女儿对待的叔叔的疼爱提携,所以才给他们请了那些人。
邢岫烟没有说是林如海,但是这明面上看着就是他。
从仪门进入,抵达邢岫烟住的梧桐院,只见邢岫烟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候在院中。
只见邢岫烟绾着一个随云髻,一条碧色的水晶玉石珠串抹额,头上也插着一支价值不匪的珠花,她自己设计的发带长长垂下,耳上坠着明月铛,颈间带着一个多宝璎珞和一串东珠,手上是一对剔透光滑的羊脂白玉镯。
她上身穿着一年青色锦面绣着金色兰花的短袄,下/身是绣着金兰的月白色马面裙。腰间系着徒元义送来的一系红色的宫绦,宫绦两端坠着一对翠绿欲滴、剔透无瑕的玉佩,压着裙摆,外套一件雪青色的云锦缎面白兔毛斗篷。
这身打扮清雅又富贵,不是寻常女子穿戴得起的,邢李氏见女儿如此,不禁又惊又喜又是感激林如海待她如“亲女”。
但见侍候邢岫烟的赵嬷嬷、崔嬷嬷、王嬷嬷、张嬷嬷均是一身大家气度,只怕和身边的云嬷嬷、陈先生夫妻一样,具是有来厉的。又见有几个衣着不凡的大丫鬟名唤紫玥、雪珏、青璇、金瑶都是比一般的小姐还要灵气。而小丫头们也衣着光鲜,敛目沉肩,规规矩矩。
黛玉现在也有四个嬷嬷,三个是宫中出来的,不是女官就是当过大宫女的。黛玉那的是徐嬷嬷、李嬷嬷、钱嬷嬷,加上原来的王嬷嬷,现在的大丫鬟是紫鹃、雪雁、青鸾、金燕。紫鹃是贾府出来的,但她身契是在黛玉身上的,来了扬州后留了下来,后来也被严格教养了规矩。
邢岫烟迎了父母进堂上说话,而丫头们早准备好侍候着,进门后也有炕,邢岫烟就脱去抖篷。
母女俩坐一炕说话,邢李氏抓着她的手上下细打量邢岫烟,说:“我的烟儿长大了。竟生得如此出色。”
邢岫烟底子本就端雅,原著中也说薛姨妈看中她的品貌出众,与那相貌英俊倒像宝钗亲兄弟的薛蝌像是天造地设的夫妻,这才促成婚事。
却说她这几年是越长越灵秀,邢李氏觉得将来不下于妙玉,心中也是得意的。但是一年多未见,装扮不同,还是被惊艳到了,若不是细瞧出眉眼,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瑶池仙子。
邢岫烟笑道:“哪有母亲这么自卖自夸的?”
邢李氏说:“我倒真是在全姑苏都没见一个女孩儿比烟儿更出色的。”
“母亲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一旁赵嬷嬷也逗趣道:“不但是太太没见过,奴婢从前在京都那样的地方也没见过。太太可真是好福气呀。”
赵、崔、王、张四位虽然是嬷嬷,其实也就三十五六来岁,在宫里耽误了,赵嬷嬷曾当过尚仪,原被徒元义恩放,调出去教未来锦衣卫的孤儿们认字。所以,四位嬷嬷以她为尊,另外崔嬷嬷在尚衣局呆过,王嬷嬷当过一个高宗的一个从二品妃子身边的大宫女,而张嬷嬷是当过一位高宗昭仪身边的大宫女。
邢岫烟听赵嬷嬷也吹捧,不禁无奈,只好岔开话题,问起他们一年来的日子,虽有信件,也有不尽详处。
邢李氏说:“我们当初一回姑苏,知你不见了都急得很,后来是陈先生来了,和你爹爹解释清楚,说他主子带你去治眼睛了。但他一直没说他主子是谁,我们也还是很担心,直到你来了信,我们才知道你来了林大人家里。原来是你得了林大人的眼缘,可以跟府上小姐做伴。之后我们住进了一个四进的院子里,陈先生夫妻也留了下来,陈先生说他主子荐他来给你爹当师爷。这是我们天大的荣幸了,我们贫寒人哪,只怕庙小,又没有钱。但后来云嬷嬷来了,捎来了钱,一应有安排,我们将信将疑安顿。说来他们可真是好人,也教了我许多东西,原想她们都是有来历的,原是和林大人有关。”
邢岫烟尴尬一笑,但是她又不知怎么说她和皇帝的“叔侄关系”,心想父母这么认为是林如海就先由着他们吧。
皇帝叔叔没有说不可以告诉父母,她跟他百年,只到第二年她就禀持“法无禁止即自由”,法有禁止的,其实她稍稍犯一下也没多大事。不得不承认,百年来相依而存他疼她的很,不然她也不敢明知她是皇帝,还常和他说笑讨封公主。但重要的问题是她不知如何解释,而皇帝叔叔是不会负责帮她编谎的。只有先搁置,想到再说。
邢岫烟又问:“我倒没有问过,可知二叔二姑三姑他们如何了?”
刑忠到底是男子,没有上炕,只坐在一边椅子上烤火喝茶,说:“他们还是在江宁县这样混着,听说也有人给二妹三妹提过亲,但是她们不愿嫁,就想找个和你大姑父一样的公侯人家。这也不想想,公侯人家是这么好找的吗?都什么年纪了,找差不多的嫁了就好了。”
邢李氏说起这个不由怒道:“叫你别再管他们,你还惦记呢?他们害得烟儿还不够惨吗?”
邢忠不禁哑然,这事他也没脸再说,邢李氏又问她的眼睛的事,邢岫烟道:“信上不是说过吗,去年就好了,只是为免复发不能用针线而已。”
正在这时,忽听门口丫鬟报说林大姑娘来了。不一会儿,就见丫鬟打了帘了,黛玉带着丫鬟嬷嬷们“一脚带着八脚”地走进屋来了,端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就是侯门千金也是不及的。林如海拣回命后,只想自己当着官青史留名,又要给女儿所有最好的,他也没有了什么讲究低调清贵的想法了。
反正家里住着个贵人,他也是万贯家财富养个女儿,且说他就这么点骨血,不把所有钱往黛玉身上花却往哪花,况且那也花不完。所以,就算是见识过当年身为阿飘的徒元义爱当楚留香盗宝、劫后金贡品的邢岫烟也不得不叹,黛玉是个壕,除了鬼,她没有见过比她更富的人。
他奇道:“这么不寻常的女子,她是什么门第出身?”
石慧想了想,说:“出身却是不高。听说家道清贫,十年前,她们一家搬到蟠香寺租房住,没有个好家业,家中原只几亩薄田。她也没有兄弟,父母膝下单单她一个人。幸而当初遇上她师父,教了她一身本事,现在他们家里也是靠着刑姐姐过上好日子了。”
石睿叹道:“那真是难得。”不论如何,便是与石慧再好,也不可能了,若是早年石家没有起复希望倒有可能,但是如今便是父亲也是拥有一翻雄心。
兄妹俩到了家,原想一家团聚,没想到进入正堂见还有客人。
说来也巧,那贾琏得了林如海指点前来姑苏寻亲,也正是石睿回来这天。
此时,贾琏自报家门,跪在石柏面前大哭着:“非是我不想舅舅,我从小见着宝玉有母亲有舅舅,我多想也有母亲舅舅在身边,但母亲没了,我从小养在二太太那边,我都没听说过我还有舅舅!若不是林姑父指点我,我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舅舅。”
张氏惊问:“这几年,我们每年都会托人给你捎东西,你怎么不知?”一连送了五年,没有一句话,张氏都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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