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纸人团团围住,动不了,眼睁睁看她向我走过来,使劲把一条红绸往我手里塞。
红绸最中间是一朵大花,另外一边也是一条红绸,另一头被车上那个男人拿在手里。
我头皮都炸了,看这阵仗,是要我跟车里那个男人结冥婚!?
车里那个男人的身份不难猜,肯定是跟这个女人一起死在车祸里的,她的儿子。但是管他是谁,凭什么要把我这样一个大活人拉来结冥婚!?
“我是活人!不能结冥婚的!”
纸人的手按在我身上,感觉特别怪异,我挣扎着扔掉红绸,带着哭腔冲她喊,“我还没死呢!”
她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又抓起红绸使劲塞,血肉模糊的嘴用力的蠕动着,我很难才能听明白她到底是在说什么。
“我儿子……喜欢你!你……答应我了……就得……嫁!”
最后那个“嫁”字从她嘴里挤出来,有种血淋淋的狰狞味道,我不敢继续盯着她那双满是鲜血的眼睛,想赶紧转开视线,没想到,就看到了她的儿子。
他也正好抬起头来,对上了我的视线,
就这么对视一眼,我已经快要活活吓死了——
她儿子就是我在十三号教学楼里面看到的那个人,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要捧着一本大到夸张的图册看,为什么我问他话,他根本都不回答,那是因为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一条细长锋利的玻璃碎片,从胸口那斜着往上,穿透了他的心脏,也穿透了他的喉咙。
他盯着我,咧嘴一笑,带着白沫的血就从他嘴里粘稠的流了出来。
这鬼样子吓得我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心脏都在跟着哆嗦,他妈还在死命地掐着我的手,用力地把红绸缠在我手上,表情从刚才开始就变成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你答应了我……就得嫁!答应了我……就得嫁!”
她不停地对着我尖叫着,手上的动作也有了变化,她的指甲用力地掐着我,好像要把我骨头活活捏碎一样。
我明白了,她最后的心愿,就是想看到儿子成家。
我也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只是因为一点突然冒出来的同情,现在就要害得自己把命都给搭进去!
她的手已经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截断了的指骨随时都能穿透我那层薄薄的皮肉。
慢慢的,我挣扎不动了。
可能人在快死的时候都会出现幻觉吧,我好像看见君维药了,他满脸的怒气,就跟谁拆了他家祖坟似的。
紧接着,我身边的空气突然一震,所有围着我的纸人身上,都忽然窜起了一团青绿色的火焰,眨眼间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火舌燎到那只紧掐着我脖子不放的手上,就听见劈啪一声那手松开了。
我一愣,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盯着眼前那冰冷着的一张脸,我都快激动到哭出来了,真的是君维药,他真的来了!
“原来是在阴阳两不沾,难怪我怎么也找不到。”君维药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过来,眼底的暗红已经充斥满了整个眼睛,两颗獠牙泛着雪白的光。
抓住我的女人好像很害怕他,但她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冲着君维药阴阳怪气的笑,“谁也别想拦着她!”
“她答应了我……就得嫁!”
“那也算答应?”君维药斜着眼睛,嗤笑一声,眼睛微微眯起,“给我滚!”
她好像要反抗,可君维药的速度快到我根本看不清,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到两团血雾在我眼前炸开——那对母子不见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团血雾慢慢消散,脑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转不过来,“他们……哪儿去了?”
“鬼差带走了。”
鬼差,难怪刚才血雾爆开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两声锁链声。
君维药回答的特别言简意赅,脸色也很难看。
我实在心虚,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冲我走过来,我脑袋就垂的越低,这次是我自己作死,这一回别说是他冲我龇个獠牙,就算真把我打一顿,我也绝对不跑了。
可我没想到,他只是用力地抱紧了我,就好像一个孩子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
他好像在发抖,僵尸也会发抖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君维药的怀里是这么踏实的。我老老实实靠在他胸前,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他一直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在这时,我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