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讹上了？”李菁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刚才那金鳞人被抬上车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那就是个怪物啊。
那样的怪物，居然被称作“大丫头”，难道它还是个雌性？难道这老太婆是什么变态的生物实验室的负责人？
刚才是遇到怪物了，她才那么激动，现在遇到的是人类，她镇定多了——与人打交道，可是她的强项。
李菁解下自己的安全带，准备下车和那老太太理论，被赵旭按着肩膀拦住了。
“这一回，轮到我了。”赵旭微笑着说道。
李菁闻言一愣，不是因为赵旭的话，而是因为他的眼神，她发誓，在她认识赵旭的这么多年里，从未见过赵旭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怎么说呢？
很温柔。
赵旭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位老人家，您说，这事儿您还想怎么处理啊？”
老太太转头看着赵旭，刚才赵旭那惊人的奔跑速度她也看到了，但她似乎并不吃惊，仿佛这样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很常见一样。
“小伙子，本来呢，我挺看不起你的——刚才撞到我孙女之前，你跳车自己逃生了吧？但你后来似乎想通了，又冲上去保护车里的女娃娃，还算有点情义，现在站出来替她出头，也挺够意思。”老太太说道，“可是，肇事司机是驾驶座里的这个女娃娃，不是你。我虽然老了，但做事一向是一码归一码，我家大丫头弄坏了你们的车，我道歉，我赔钱，你坐在副驾驶上，撞人的不是你，我便不会迁怒于你，更何况，是你跳上车踩了刹车，我家大丫头才只受了点轻伤。”
“所以啊，小伙子，你现在可以站在一边旁观，或者直接离开。”老太太说道，“我要找的，不是你。”
“老人家，您是长辈，今天这事儿谁也不想发生，我们是为了抄近路才走这里，谁能想到会撞上您家大……大小姐呢？对吧？”赵旭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并没有辩解刚才是李菁推自己下车的，在这世道上行走，不管你是占理还是理亏，都要做到不卑不亢，既不能怯懦，也不能蛮横，才能解决事情。
“所以啊，您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医疗费、营养费我们一分钱不会少，虽然是您家大小姐自己冲过来的，而且她也不是普通人，她刚才身上光芒万丈的，差点把我们眼睛晃瞎了，是个人都受不了不是吗？”赵旭很耐心地解释着，“但我们依然会道歉，对不起。”
“小伙子，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老太太眯着眼睛，“你们的车掉漆了，我当然可以道歉赔钱了事，但我家大丫头人受伤了，可就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了。”那干涸的眼球里似乎有精光闪烁，赵旭觉得自己后颈上的肌肉都颤动了几下，他的身体在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此人并非等闲的老太太。
“老人家，我懂，如果我是您，我也着急。”赵旭刚才很客气了，“不亢”已经做到了，下面就该“不卑”了：“俗话说得好啊，‘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对吧？您如果不想私了，那咱们报警吧，私了不成，就公了。”
这句话表面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这其中是有另一层深意的——你不私了？好啊，你家“大丫头”那副样子，说是人类，恐怕没人相信吧？说是野生动物，也没人相信吧？说是外星人还差不多，可不管它是什么，总之是见不得光的，你再闹，大不了让相关部门介入好了。
虽然赵旭的身体在警告自己远离，但他是不可能丢下李菁自己跑路的，就算她刚才没有舍命帮自己，他赵旭也是个男儿汉，不孬。
“哦？现在的年轻人脑筋转得挺快啊。”老太太笑了起来，本来就一脸褶子，笑起来仿佛变成了一朵菊花：“我要是你，就该藏拙，就该向我赌咒发誓，发誓刚才什么也没看到！看到了不该看得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地以此要挟我，这就是愚蠢么？”
“怎么着，老太太，您还想杀人灭口不成？”李菁下车了，她不能让赵旭一个人应对，老太太说得对，撞人的是她，不是赵旭。
“还挺恩爱……”老太太往前走了一步，赵旭立刻闪身挡在了李菁身前，李菁很奇怪赵旭怎么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这么戒备，但赵旭的这个举动还是让她心里一暖，安心做了一回小女人。
“老人家，到底想怎么样，您说吧。”赵旭依旧保持着镇静。
“身外之物被弄坏了，道歉赔款；可身体如果被弄伤了，就要原样还回去，以牙还牙。”老太太说道，“所以，老太太我只要断这女娃娃三根肋骨，吐血半升，今日便绕过她。”
“老人家别说笑了，如今这时代，已经是法治社会了。”赵旭用胳膊肘捅了捅李菁，让她赶紧先走，“这里虽然因为修路，拆掉了监控，但我们车上是有行车记录仪的，您动手伤人，可就是故意伤害罪了。”
“小伙子，我看你挺机灵的，刚才能绵里藏针地要挟我，应该不傻，你也看到了，我家大丫头现在那副样子，你觉得我们是普通人家吗？普通豪门那样儿的都能轻松摆平你们，你觉得我们是‘普通豪门’吗？”老太太说完，SUV里的两个大汉跑了过来，与老太太呈三角形，包围住了赵旭二人。
“今天，您老人家是肯定不肯善了了，对吗？”赵旭挺起了胸膛，收起了笑容，整个人的气度瞬间变了，仿佛是扯下了羊皮的苍狼，不再隐藏自己的锋芒，就连那老太太都惊异地多看了他两眼。
但也仅此而已，老太太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挥了挥手：“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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