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挟民南下(1/2)

车中,正是甄都少年天子,并黄门令左丰。

话说,世人皆知,黄门令左丰与蓟王刘备,自幼相识,引为知己。遥想当年,先帝一时不查,将百里白泽,督亢临乡,封于少君侯。时左丰与少君侯,同舟共济。后临乡侯,洛阳上计,得左丰引路,与天子相见恨晚。时过境迁,黄门少令,也已渐入而立之年。却十年如一,侍奉天子座前。历经,合肥侯,史侯,董侯。虽未荣升中常侍,然却深受信赖,久居黄门令要职。

少帝远未元服,本不宜轻出。日前,车骑大将军董重,入宫觐见。却不知,进何谗言,于天子当面。少帝默记在心,遂乔装出宫,游历甄都。一路行来,皆有所指。依次穿行上公、三公府邸。又将太保与太师,相提并论。

黄门令左丰,如何敢妄言。

权臣当道,生杀予夺。黄门令左丰,谨小慎微,善保有用之躯。天子亦不责怪。

“太保,太师,孰优孰劣?”天子毕竟年少。胸无城府,且无旁人。不吐不快。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奴婢,窃以为。太师至清至察,太保至浊至愚。子曰:‘过犹不及。’”言指二人,各有利弊。

“黄门令,何以知之?”少帝追问。

“《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奴婢,道听涂(途)说,陛下恕罪。”左丰躬身答曰。

“何罪之有。”天子忽起意兴阑珊:“起驾,回宫。”

“喏。”

兖州,陈留郡,雍丘高阳亭。

“公台。”吕布已候多时。

“拜见将军。”吕布将兵入陈,陈宫以军师中郎将,统领兵事。驱八健将,祸乱兖州。见曹孟德坚壁清野,按兵不动。知事不可为,遂赶来与吕布会师。

共入行营,中军大帐。

吕布遂问:“曹阿瞒陈兵不动,该当如何。”

“无妨。”陈宫早有定计:“盖海不动,太仆亦未轻动。众皆以为,分兵诱敌,乃为一击而中。然却不知,陈仓暗度,乃为护天子西归也。”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吕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区区一颗项上人头,竟换来数万陈国弩士,兼得大义傍身。前又赚来二百万斛米。陈宫足智多谋,吕布自当言听计从。

“陈留正当其用也。”陈宫笑答。

“愿闻其详。”吕布求教。

“挟民南下。”陈宫言简意赅。

“哦?”吕布一愣。之所以能长驱直入,只因铁骑来去如风。若裹挟民众南下,日行不过数里。毋需盖海,日夜三千里。便是健卒亦可追也。此举,不啻自寻死路。

见吕布面露疑色,陈宫遂言道:“假舟船之便,顺下汳水入泗水,赴下邳。”

汳水,即汴水、丹水。“汳水出阴沟于浚仪县北”,“又东至彭城县北,东入于泗(水)”。

见吕布仍后知后觉。

陈宫这便耳语言道:“知挟陈留民南下,曹孟德,必亲率盖海,过大野泽,入济水来追也。”

吕布幡然醒悟:“太仆当可挟天子西去。”

“然也。”陈宫笑道。

自二月发兵,席卷关东。八健将如蝗虫过境,大肆抄掠。不知不觉,已至春深。三月上巳,泛舟大河。掩人耳目。行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只需天子车驾入虎牢。曹孟德,万事休矣。

事不宜迟。吕布遂命人大张旗鼓,收拢船只。又命主簿张邈,裨将张超,名誉作保,许以重利,说动陈留名门大族,举家南下。入徐州定居。

张邈本就是陈留人士。宗亲朋党,散布陈留。更加位列八厨,名着关东。指天为誓,歃血为盟。陈留父老,自深信不疑。且曹孟德《抑兼并令》下,坞堡破壁,田宅析分。又因名士边让,牵连甚广。更裹挟吕布作乱。故素不受曹孟德待见。今吕布受让徐州四国一郡,将兵北上。欲迁陈留父老入徐安居。谓“苟富贵,勿相忘”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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