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哥哥!”
贾琮自宁安堂后堂而出,刚至前厅,便见一道俏生生的身影站在那里。
竟是湘云。
她里面穿一件品月色直领锦衣,外罩一白底兰花素色薄夹袄,脖颈上带着一蓝白琉璃珠项圈。
再加上她一双精气神充沛的大眼睛喜滋滋乐哈哈,让人见之提神!
贾琮微笑道:“云儿多咱来的?”
湘云笑嘻嘻道:“刚来没一会儿,小八给上了茶。”
贾琮呵呵笑道:“这是有事?”
湘云顽笑道:“没事就不能来寻琮哥哥顽?”不过又咯咯笑道:“是我爱叔叔和爱婶婶,托我请琮哥哥去保龄侯府做客……”
见贾琮目光微微一凝,湘云忙道:“琮哥哥,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爱婶婶同我说,让我央磨你。不过我做不来这等事,就说一声。琮哥哥那样忙,再说日子也不合适,不想去就算了!”
贾琮目光转暖,温声道:“你若做不好,回去你二婶婶又该念叨你了罢?”
湘云没所谓,笑道:“左右不过一通排揎,我也习惯了。”一派豪气。
看着还不到十三岁的湘云,那双精神清明的眼眸,贾琮心中隐隐有些心疼。
她自然不是真的没所谓不在乎,她亦有一颗好强的自尊心。
可她在襁褓时,老子娘就没了。
自幼生在保龄侯府,明面上虽是尊贵的侯府大小姐。
可她二叔生而吝啬,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舍得花银子,更何况是侄女儿?
二婶婶秉性愚弱,只知奉承史鼐,婪取财货,克扣异常,又是个没读过书的,正经话都不会说。
湘云打小不知受了多少苦,若非贾母怜惜她,将她接至身边养了几年,她未必能长大……
幸而湘云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不将那些家中阴私腌臜事放在心上,才长成了如今一株海棠美丽动人的花朵。
好似霁月光风耀玉堂!
贾琮想了想,盘算了下时间后,对湘云微笑道:“还是有些时间的,下午过去吧。”
湘云闻言又惊又喜,不过随即又有些紧张,她大眼睛看着贾琮,道:“琮哥哥,你若忙真不必去的,家里好人不多……”
她不能直接说哪个长辈,但心直口快的她,还是讲的相对明白。
贾琮忍不住笑道:“这个世上能让我害怕的东西不少,但肯定不包括坏人。放心罢,我就是去敲打敲打你二叔二婶,让他们规矩一点。不然保龄侯府抄家的时候,我还得费心思将云儿妹妹捞出来。”
湘云闻言,又惊又气氛,不知该用什么目光看贾琮,最后使劲挥舞了下她的小拳头,皱着鼻子凶巴巴的道:“那到时候琮哥哥可要早点来捞我!”说罢,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被自己的幽默笑话打动了,哈哈笑的前仰后合。
……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东暖阁内,崇康帝早已起来多时,正在批阅着奏折。
内阁与军机阁合二为一,军政大权操于帝手,尤其是立威营和扬威营两万兵马收于手中后,崇康帝的军政事务比原先更忙了一倍不止。
每日里,只有不到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不过,崇康帝生性刚强坚韧,隐忍了几十年,如今终于就要扫清障碍,乾坤独断时,他丝毫不以沉重的政务为累,反而精力充沛,干劲十足。
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倒是极关心崇康帝的身子,命御膳房准备了药膳,每日服侍崇康帝服用。
不过为了防备贼人下毒,每日都是戴权当着崇康帝的面先服下小半盅,半个时辰后,若无闪失,则再用温汤温了,请崇康帝服下。
这套流程是戴权主动冒死要求的,崇康帝念其忠心,倒没痛斥。
只是看着戴权日渐圆润的那张老脸,崇康帝总觉得这混帐是在假公济私。
今日又服侍了崇康帝用罢药膳后,戴权小声提醒崇康帝道:“主子爷,今儿冠军侯要去龙首原了。”
崇康帝闻言面色忽地一凝,停止了朱批,将沾着朱砂的御笔放在笔洗上,低沉的“嗯”了声后,抬头往北面看去。
只要那人一日不死,他心中一日不宁。
就算他如今成了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废物,可一道武王令下,谁都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
曾经多少个夜晚,崇康帝都畏惧这一幕的发生……
老九,你是无敌之统帅,但若让你执掌这个天下,大乾难历二世。
为了你亲手打下的无边疆域,你还是安心西去吧……
……
长安城北九里,龙首原。
千年之前,这里曾为唐皇朝的宫阙旧址。
被战火焚毁后,大乾便在龙首原南麓,建造了全新的长安神京。
这里,依旧荒芜。
唯有一座孤零零的武王府,矗立于此。
似与世间隔绝。
在周围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贾琮在六十余亲兵的护从下,来至武王府前落马。
看着面前斑驳的大门上方,连门匾都无一副的门楼,贾琮目光复杂。
这里弥漫着一股衰败陈旧的气息,或者说是,死亡的气息。
压抑,沉闷。
门楼前甚至连门子都无一人,在贾琮的示意下,展鹏前去叩门。
“谁?”
随着“砰砰砰”三下叩门声,门内传来一道低沉肃煞的询问声。
展鹏正要报上贾琮家门,却被贾琮拦下,他亲自上前道:“荣国府贾琮,登门求见武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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