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东江别院的下人们便震惊地发现,整个东江别院都被戒严了。府门内外,守卫重重,持刀的青衣侍卫把守了各道院门,下人们被勒令呆在自己的房内,未得传唤,不得随意走动。即便是许府的二位夫人,也都被告知留在内院阁房内。
许梁的书房附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房门紧闭。
书房内,许梁当中而坐,一众亲信手下,黄道周,王启年,铁头等人面色冷峻地围坐在许梁身边。
许梁一个个看向三位亲信,眼里闪着幽幽的冷芒。
“我许梁自入仕以来,自认从来没有无故去得罪任何人。”许梁道:“然而,内阁曹老匹夫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于我。即便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曹老匹夫此人不除,我寝食难安。今天把你们三个叫过来,便是想商量个妥善的办法出来,除掉这个老匹夫。”
“为了保密起见,这件事情,除了屋内的人之外,不得向其他人透露。”许梁又叮嘱道。
黄道周三人俱都认真地点头。
黄道周沉思了一阵,才缓缓说道:“曹于汴位高权重,在朝中党羽众多,大人若要下定决心除去此人,需得仔细谋划,一击必中。万万不能给曹老匹夫反击的机会。”
许梁等人听了,认可地点头。
铁头挠着头,疑惑地问道:“少爷,如今咱们青衣卫高手众手,擅长行刺,暗杀的人也不在少数。以阿铁之见,用不着这么麻烦,挑个月黑风高之时,暗中行刺了他便得了。又简单,又干脆。”
许梁,黄道周。王启年俱都像看白痴似的看着铁头。
铁头茫然,讪讪地问道:“怎么?这法子不行?”
许梁无语。王启年叹了口气。朝铁头说道:“铁档头,朝堂自有朝堂的规矩,江湖行径虽然能够图得一时之快,却是后患无穷。且不说曹老匹夫身边会不会有高手保护,即便咱们能够顺利得手……堂堂内阁大学士被人暗杀,陛下必然震怒!届时厂卫必然全力侦查!”
铁头讪讪地道:“王大人,弟兄们下手利落些,不留下痕迹。厂卫焉然查得出来!”
王启年摇头,道:“铁档头千万不可小瞧了两厂一卫的力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铁头还待坚持,许梁瞪了铁头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训道:“阿铁,做事要多动动脑子!行刺当朝阁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动用。”
铁头见许梁也在斥责自己,知道他的法子太过荒唐,便讪讪地退到一边。黄道周接着说道:“好了,咱们还是回到朝堂手段上来。曹老匹夫为当朝大学士。天子近臣,深得皇帝信任。咱们要想除去此人,需得给曹老匹夫编排一个够份量的罪名。”
许梁道:“曹老匹夫是朝中重臣。等闲的贪墨什么的罪名,对他基本是无效的。想一击致命,最好的罪名便是欺君和谋逆。欺君罪名不太好界定,还是谋逆罪名比较好,沾上了即便曹老匹夫好得跟皇帝穿一条裤子,也必死无疑。”
黄道周,王启年两人听了许梁的话,都觉得背后凉嗖嗖的。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梁,良久不语。
许梁见二人脸上隐隐有不忍之意。不由愤愤然说道:“二位莫要怪罪我太过狠心!你们不要忘了,曹老匹夫陷害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若非我应对得当,只怕我早就被他害死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黄道周和王启年听了,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两人脸色一红,讪讪地朝许梁拱手,道:“大人说得甚是,是下官等愚昧了。”
随即一屋子人便开始想着怎么给曹老匹夫罗织罪名。然而接连提了好几个,都经不起推敲,被一一否决了。
冥思苦想了一阵,四人都有些疲惫,王启年揉着眉心,苦着脸色说道:“大人,咱们这样凭空捏造罪名,是经不起审查的。但凡朝堂上构陷官员的罪名,必须是七分真,三分假,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才行。想要这七分真实,就必须接近曹阁老,了解曹阁老的言语举动!只是咱们与曹于汴是死敌,靠近他却是没有办法。”
许梁听了,便看着铁头,问道:“京师的青衣卫发展两年多了,在曹阁老身边有没有得力的棋子?”
铁头仔细想了想,遗憾地摊手道:“青衣卫埋伏在曹阁老身边的棋子,都是这两年才安插进去的,身份多是些门子,脚夫,丫环之类的人,暂时派不上大用场。”
许梁无奈,觉得屋内气氛太沉闷,便一把推开窗子,转眼间屋外的凉风便吹了进来,许梁做了个扩胸动作,跺跺脚,转身吩咐三人道:“棋子用不上,那就得马上找到可以接近曹阁老的人。铁头,你吩咐下去,青衣卫全力打探曹阁老的一举一动。黄道周,你在都察院里留心一下,哪些官员是曹阁老的心腹。”
许梁吩咐了下去,几人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随即东江别院的戒严解除。
过了几天,佥都御史黄道周趁着许梁散朝之后,踱进了光禄寺衙门,递给许梁一张纸条。
许梁看了眼纸条上的字,见是一个人的名字,便疑惑地看着黄道周。
“这个山东御史史范,是曹阁老的学生。”黄道周小声地说道,“我这几天仔细观察过,曹阁老几乎每次回到都察院,都要把这个史范叫到房内嘀咕一阵。此人,应当是曹阁老在都察院内的心腹之人,对曹阁老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动作,应当非常清楚。”
许梁听了,神色大喜,对着那纸名字,捏着下巴便道:“那接下来就该想想个什么办法,把这个史范拉拢过来,充当咱们的眼睛。为我所用。”
不料,黄道周却皱了起眉头,为难地说道:“这个就比较难办了。史范这个人。下官让人调查了一下,这人不贪财。不好色,也很少与都察院的其他同僚们聚会,每天按时进出衙门,标准的衙门,家里两点一线。而且这人很有些脾气,在都察院里除了曹阁老的话,其他人的话都不听。”
说着,黄道周一脸挫败感。摊手道:“下官昨天曾试着找他谈过一回,唉,结果这个史范根本就没把我这个佥都御史的话放在眼里。”
许梁犹自不相信,盯着黄道周问道:“他有什么案底?家里有人犯过事没有?”
黄道周苦笑道:“通通没有。这个史范清白得就像一张白纸!”
许梁愕然了好一会,对着黄道周嗤笑道:“照你这么说来,这位史御史还是个大大的好官?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下黑手!”
嘱咐了黄道周继续盯着史范,许梁回到东江别院就把铁头找来,扔给他一张纸,指点着上面史范的名字,表情狰狞:“给我查查这个人。找点问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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