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徐大人傅大人人等一起接受先帝的托孤,以社稷的兴衰为己任,废黜昏庸无道的少帝而改立明君,从道义上来说,并未有何过错。”蔡廓看着他,转而又道:“但你们擅自杀害圣上的两位兄长,却又北面称臣,也有震主之威;而不仅如此,当时徐大人却前派你去暂代荆州刺史一职,想必你们也知道,荆州乃兵家重地,你们这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谢晦当即面色即变,瞪着眼看着他。“依蔡大人所言,我们竟是不能逃脱了?”
“推古至今,你恐怕在劫难逃。”蔡廓咳嗽了几声,看着他道:“待你到荆州之后,切莫有任何动作引起圣上的疑心,许能保住性命。”
谢晦谢过他,匆忙带领部下赶紧上船离岸,转头望着石头城,刘义隆也并未派兵来追,江海茫茫,石头城逐渐变得渺小,终于按捺不住喜悦,对着一旁士兵笑道:“今日终于得以脱险了!”
十五日,刘义隆连续下诏,擢升司空徐羡之为司徒,王弘晋升为司空,傅亮加授开府仪同三司,谢晦加授卫将军,檀道济进号正北将军。
一时间,朝中大臣们开始热议:这是因为刘义隆懂得感恩,将那一众参与在此次废黜少帝之事当中的大臣全都提拔晋升了。顿时也都争相想要在新君面前立下功劳。
而刘义隆对于进谏的言论也是来者不拒,任何官员来觐见自己,都是热情相待,完全是一副学习的学生模样。
于是有人上疏奏请刘义隆,依照以往的惯例,他需到华林园听取诉讼。
然而,刘义隆则继续下诏说道:政刑多有多有不熟悉;可依旧如从前一样,仍请徐羡之、王弘二公主持。
徐羡之将王弘与傅亮走叫到了府上,思量着这短短几日之内,他一下子将此次废帝的大臣全都提拔上来了,他这是何意,接下来他会有什么打算?
“如今圣上与少帝确实不同,老臣现在都猜不透他的意图了。”徐羡之踱步问着王弘与傅亮。
傅亮却是不明所以。“现在皇上自是对我等都是信任的,若不然,你我几人都能擢升了去?”
徐羡之摇头。叹了口气。“不定如此,如今的皇上聪慧过人,他现如今将我们都捧到高处;却不知捧得越高,摔得也就越惨了。”
“徐大人放心,现在谢大人守在荆州,朝中有我们几人把持;一旦圣上想要摔我们,自然就要考虑谢大人在外声援了。”王弘坦然道。“且我们现在掌控朝中大权,谁敢轻易动我们分毫?”
徐羡之看着他二人,继续摇头。坐下来捋着自己的胡子,道:“二位想得过于简单了;他接下来自然是要擢升他带来的一干人等的,你们且看着,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此话说得二人心中一颤,被他说得颇为紧张起来。
“但二人依旧是要毕恭毕敬的,在圣上面前也无需再参奏他人了,尽量将新旧臣之间的嫌隙拉至最近,最好是无缝了。那样方可保全我们。”徐羡之安慰道。
“也好,我们派些人前去与王华王昙首等人多接触,了解些性情喜好,结交来往便是。”傅亮点头。
徐羡之点头。“但也不可做得太过。太露则显得阿谀,太隐则彰显不出我们的心意。”
王弘与王华也赞同地点头。
刘义隆在给新种下的相思豆种子浇水,齐妫则在给其他的花草施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夕阳吻在她的侧脸之上,衬得她肌肤粉红透白,那勾起的嘴角,叫她整个脸都生动了起来。
“说起这个,你倒是也将朱容子、王华、到彦之等人也要提拔下罢,若是一味提了徐羡之等人,会叫朱容子他们寒心了去。”齐妫舀一勺肥料在花盆当中,缓缓道。
刘义隆放下手中的水勺,走到她跟前,点头道:“我想过了,等徐羡之等人都提拔好了,自然是要给他们擢升的。”
“倒是我多想了。”齐妫含笑,扒开一株芍药,将肥料倒入盆内去。
“也不,你时常为我想着,有时却是点醒我了。”刘义隆拿过帕子擦了手。“只是一件,我记得袁府中,你有个弟弟,那孩子算不错的。”
齐妫手顿了一下,现在也不知袁毅与自己的母亲如何了,这几年发生这么多事,也未曾去瞧瞧他们去。“倒是不必,我那弟弟自幼散漫惯了,也喜欢捣弄那几亩地,也好。”
“我瞧着甚是聪慧之人,若是能出仕,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刘义隆不无可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