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人,也是迈着匆忙的脚步,甚至都不顾脚底下的雨水灌满了裤腿,只顾匆匆向前赶去。勉力微微睁开眼睛的小童月有些不解;但是,又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终于渐渐的人多了起来,路上偶尔还有人在说着话。“天安殿的东墙昨晚上给雷击中了,听说毁了。”
“哎呀!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国殿都给毁了。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另外一个人忍不住叹气道。
“嗯!你看今年的这雨水,从立春开始,现在都四月了,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岂不是……”后面的话,小童月没能听到,一是因为母亲匆匆的脚步,二是,那人后面的话故意将声音压低了。岂不是什么呢?今年的确好奇怪,为什么下这么多的雨呢?害得爹爹天天膝盖疼得厉害,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哈哈!像个老头。小童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娘,好几天没见到爹了呀!”
妇人的脚步木然地顿了一下,握着小童月的手狠狠地紧了紧。又迈开脚步向前快步走了去。
小童月吃疼地“啊”了一声。不知道平日里温柔可亲的母亲怎么就能有这么弄疼自己了。
童月随着母亲穿过密集的人群,穿过各种低声议论和收敛压抑的呜咽之声之后,童月看到了今生都无法忘记的那一幕:大颗大颗的雨水,一粒一粒地敲击在他的脸上,他的胸口,他受伤的膝盖上,那地上流淌着他身上的血液,到处都是,满世界都是他鲜红的血……而那一次次的敲打,仿佛一一块块的石头打落在自己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爹……”爹字还没说出声,就被一只手盖住了嘴。
“月儿。”站在后面的妇人,嘴唇已经渗出了血,看着天安殿门口的那一具尸体;早晨出门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还跟自己打招呼说午时兴许会回来吃饭,还说要带串冰糖葫芦给月儿的,还说,实在不行,还是早些离开了这里的好……而现在,是躺在那里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毫无知觉,那胸口渗出的鲜血流了一地,红得让她觉得眩晕。
“夫人!不能去!”后面一只手拉住了妇人。
妇人一愣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人群,向那具尸体走去。回头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人。张嘴想要叫出声来,却一句也说不了。“司马大人……”
被唤作“司马大人”的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