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找孟婆要了汤,我希望可以忘记师父,孟婆就像之前那样,边给我盛汤边对我说:“你是不会忘记的,就算你暂时忘记了,终有一天,你还是回想起来的。你唯一能忘记的不过是你在人间学习过的技艺罢了。最重要的记忆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每位来喝汤的客人都是想忘记痛苦,忘记最重要的人,然后重新开始他们的人生,但是作为人,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痛苦,而有些痛苦有些人,是永远都忘不掉的。”
“孟婆,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会喝,能忘记一天是一天吧!”
“小李子,你还是太年轻,年轻的心总是敏感的,脆弱的。现在你还不懂,将来你懂时你就会后悔现在选择忘记你曾经的记忆。你不知道人的记忆有多么的可贵,这才是对人最重要的东西。有了记忆,你才会活得更简单,也更轻松,就像我们这些老年人一样。”
“孟婆,可是我现在很痛苦,我总是想起师父,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无法接受他离开我的事实,虽然你们都告诉我,师父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是我的妄想,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告诉我师父他真的存在过?”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当他没存在过他就没存在过。”
“可是我还是要喝,然后师父从来没存在过。”
“罢了罢了,我也不拦着你了。喝吧喝吧!”
“老四,查到那个鬼卫了吗?”
“二哥,没有,他就像消失在冥界里一样。”
“消失了?哼,这恐怕是阎王们的手段。”
“二哥,一名小小的鬼卫,你不用太在乎。咱们捏死它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老二回想起自己的脸被劲风划了一道伤口,虽然现在脸皮完好无损,可是灵魂的脸上仍有一道伤口,至少得恢复几年。他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胸前的护心镜,光亮如新,旧的护心镜早已破碎。几百年了,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对手,从来就没被伤过半根毛发的老二,这次竟然被一小小的鬼卫所伤,并且这小小的鬼卫只为自保,没有拼命战斗,如果认真打起来,会怎么样?老二几百年里都没有怕过,这次心里竟然感到了——害怕!
他不会容许在冥界有这样的存在,连阎王们都对他忌惮三分,一名小小的鬼卫竟然使他感到害怕,他不禁失声哑笑。
老二的表情微妙的各种变化老四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老二的喜怒无常,虽然心里不解,但是为了保住命,话在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这次受伤使老二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有过一名手下,人缘比他好很多,当初他出于嫉妒,各种暗中穿小鞋,立下战功也不给升官,一直在压制这名手下。因为老二知道,这名手下的能力远在他之上,老二爱他的才能,想永远把他留在身边。令老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很多年前那场战斗,在最关键的时候,在所有人都选择放弃等待城破人亡的时候,那名手下在最后的时刻唤醒了每个人的勇气,最后大家团结起来,战胜了敌人,那名手下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只可惜,他最终也死于那场战斗。老二是个天生有阴阳眼的人,他看见手下被鬼差带走了,他苦苦哀求鬼差让他的手下在战场上复活,鬼差自然是没有答应他。从此以后,老二四处拜师学艺,学习各种复活之术,只希望重新遇到那名手下时,可以永远做他的大哥,永不分离。也因此恨透了阎王们,一念成魔。
如今很多年过去了,那名手下的名字,老二至今都记得,可笑的是,老二早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还记得那人名叫——姬灵幻!
喝了孟婆汤,我习惯性的又失忆了,每天写写画画,找大人喝喝茶晒晒太阳,四处溜达溜达,看看被封在千年寒冰里的小黑。日子如流水一般,平静。
后来我回想起来,在冥界的这段时间,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没有酸甜苦辣,也没有变成行尸走肉,内心安宁,满足,可能,这就是共产主义社会的真实写照?不过,这样的日子真的不是适合所有人的,就好比小黑。
我几乎每天都去找小黑,小黑被封在千年寒冰里,一直不说话,每天都是我找她说话,在她面前自言自语的说说心里话。时间一长,我就忘记了她曾经有多恐怖,把她当作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不考虑我的做法是否对她造成了困扰。
终于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了,开口了:“你一直在干扰本大仙练功,是不是想妨碍本大仙早日破开这寒冰,然后出去解决你的小命?”
“说说话了,你可算说话了,姐姐我都替你觉得憋得慌,说话就好说话就好。”
“呸,谁是你姐姐?少套近乎,本大仙向来说到做到,等本大仙出去定要了你的小命,在要你小命之前还要让你尝尝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滋味。”
“好说好说,一切都得等你出来再说。”
“你——不害怕?”
“害怕害怕,实话跟你说,姐姐,我老怕你了,来冥界这么久了,只有你把我吓得尿过裤子。”
“噗——”它笑了几声。
“原来你也会笑啊?”
“废话!我是仙人,当然会笑。”
“仙人?我看你现在是闲人吧?”
“小子,你是不是想跟我套近乎,到时候好让我放了你啊?”
“绝无此意,我可以对天发誓,就是我现在每天除了写就是画,说不聊几句话,大家都很忙,我憋得慌,思来想去,唯有你闲着了。”
“我闲着还不是你害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忙。你识相点最好赶快放我出去,耽误我的正事。”
“你们这些做厉鬼的,有什么正事啊?”
“我不能说,我也不是厉鬼,我只能告诉你我不归你们东方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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