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那些捕快私下里聊天,他们都说您好。”刘起竖起大拇指来对着蒋熙元晃了晃,“说您平易近人,不摆架子,不苛待属下,为人正直又断案清明,比起以前的京兆尹可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真这么说的?”
“那还能有假?少爷,让人家喜欢和尊重,比让人家怕你可难多了。”
蒋熙元心情大好了起来,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行,刘起你有进步,这么有水准的话也说得出来。”
刘起谦虚地笑了笑,心说:少爷的痒痒肉真是一挠一个准啊!
蒋熙元决定不再与夏初计较了,回了府衙后就让人找夏初过来,王槐却回他说夏初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头儿没说。闫正弘那边走了之后有个人来找他,他就走了。”
“什么人找他?”蒋熙元稍稍警醒起来。
“不认识。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穿着倒是挺讲究的。”
“男的?”蒋熙元脑子里霎时闪过无数或正经或龌龊的念头,等回过神来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刚刚晴好的心情,又变多云了。
“你刚刚说闫正弘走了?怎么回事?”
“噢,事情查清楚了,闫正弘三月初三晚上有不在场的证明,还有,那个香包也不是刘樱的,所以就先放走了。”
“到我书房来说清楚。”
王槐却站着没动,垂手躬了躬身说:“这事儿许陆比较清楚,不过头儿让他去查刘榕了。大人,我这也正要出去呢。”
“你干什么去?”
“头儿安排我跟郑琏去查一查刘樱的社会关系,看还有没有珠儿哥哥那样的情况存在。”
蒋熙元闷闷地挥了挥手:“那你去吧。”
叫走夏初的人自然是安良。
夏初见了他轻松地一打招呼,跳上了车:“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安良呵呵一笑:“我哪能知道啊,赶巧了过来问问,您就正好在呢。”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是巧了。
苏缜今天批完折子,看没什么事情便想出宫来走走。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宫里,还没等到出宫自立府邸,就直接继承了皇位。眼下他上无父母,又还没有大婚没有选秀,便想好好把握这段此生难得的自由时光。
所谓好好把握,其实也就是出宫来,像个普通的公子那样在街上转转罢了。安良有时候思及这点,觉得皇上也挺可怜的。
今儿苏缜走到侍德楼想要吃午饭的时候,刚巧就看见蒋熙元从里面走了出来。安良想上前打个招呼,却被苏缜给拦住了。
“蒋熙元回来了,那也就是说府衙的人从万佛寺回来了?”苏缜问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安良答道。
苏缜微微一笑,阳光之下差点儿晃瞎了安良的眼,直恨自己为啥不是个女子。
“你去府衙把夏初找来,他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那就今天吧。想着避开着点儿蒋熙元。”苏缜说完,兴致盎然地先一步进了侍德楼,问小二要了个雅间点了壶茶水,十分有耐心地等着夏初的到来。
所以安良说是巧合,倒也不算是骗人。
安良把车在侍德楼门前停下,让小二牵了马去,引着夏初往楼上走。夏初看着这高大上的门面,心中直打鼓。
“夏公子?”安良回头瞧她。
夏初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身上捕快的衣服,端起架势来走了进去。
小二一看见夏初这身装扮,便十分狗腿地迎上来赔着笑道:“哟,官爷,官爷,您这是吃酒啊还是用饭?瞧您脸儿生,定是刚刚升职高就的,您赏脸到我们这儿来,真是让敝店蓬荜生辉啊!”
夏初哪里受过这样的马屁,被拍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得清了清嗓子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行,您里面请里面请,需要什么尽管招呼。”小二点头哈腰地目送夏初上楼。
进门见了苏缜,夏初才长舒了一口气:“好可怕。”
“谁?我吗?”苏缜不解地问。
夏初在他对面坐下来,笑道:“当然不是。是店小二,马屁拍得太露骨,实在是受不了。看来以后还是少穿这身衣服晃荡了。”
苏缜也笑了笑:“马屁拍得让人害怕,挺失败的。店小二大概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我记得有人说过,看别人拍马屁需要很好的心理承受力,原来被别人拍马屁更需要勇气。”夏初端起茶喝一口润了润喉,又看了那茶盏一眼,“黄公子说得没错,沏茶还真是要水好,别看这酒楼这么豪华,茶确实不如云经寺的。”
苏缜暗暗好笑,心道这夏初虽不会品茶,但是口味却被吊高了。有雪顶岩雾茶珠玉在前,估计在他眼里很难再有好茶了。
“侍德楼的茶也算勉强能喝。”苏缜就着这话也喝了一口,“不过商家是要利润的,顶级茶的成本高,并不合算。”
夏初点点头,心里的小算盘扒拉了一下,状似无意地问道:“我没来过这里,不知道这里一壶茶要多少钱?”
苏缜也不知道,扬声叫了安良进来,安良道:“这是古陀山的极品白茶,一斤要五十两银子,这一壶大概两钱茶叶。”
“一斤五十两。一壶两钱,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等于……”夏初微蹙着眉头,用手指在桌下划拉着算账,“那也就是说……”
“整算的话,差不多一两银子吧。”苏缜替她回答道。
安良点了点头:“对,这是市面上茶的价格,呵呵,在侍德楼里当然就不是这个价了。这壶茶这里是二两银子,对半的利润。”
“噢,二两。”夏初点点头,心算了一下,忽然回过神儿来,站起身来失声道,“多少?!一壶茶二两银子?!”
这是抢钱吗?!她一个月是十两银子的月钱,不低了,按照物价换算过来基本上可以说是月薪过万,那这壶茶岂不是要——两千块钱?!
一壶茶两千块钱,那一顿饭岂不是要吃掉她一套房子!
听说过房奴,她夏初总不能开天辟地地做一个饭奴吧!要不要这么丢脸!
“怎么了?”
夏初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那……黄公子,我是要请你吃饭的。”
苏缜不太明白地眨眨眼:“是啊,这事儿我记得。”
夏初直勾勾地看着苏缜,心中呐喊道:“公子啊!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不好?我要请你吃饭,你总得找个我能承受得起的呀!我不能卖身请客去啊!”
苏缜完全不明白夏初这是怎么了,他从来不知道侍德楼的饭菜价格,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意味着什么。
反正他每次来基本都是蒋熙元掏钱,蒋熙元私下里开着青楼,很有钱。就算是苏缜自己来,这一顿饭对于富有天下的皇上而言,根本也不叫事儿。
苏缜与夏初,整个一白天不懂夜的黑,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对视了半晌,夏初终于迂回着开口:“黄公子,这大酒楼其实就是环境好,服务好,但要说饭菜的味道,那还真是一般般。大路货,没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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