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家家户户一早起床就开始打扫院子,贴窗花,贴春联,在南阳还有个习俗,就是垒旺火。用煤一块一块呈圆锥状堆砌起来,除夕当晚十二点一过,点燃,预示着一年红红火火,越烧越旺。
这一天,要忙活很多事情,上午都收拾好后,下午才开始洗澡换洗旧衣服。那时,南阳县城就一个澡堂子,全县男女老少都涌在那里,如排队买火车票似的。这是有条件的,没条件的,用洗衣服的大盆子倒上一锅开水,兑上冷水,一家人就一盆水凑合洗洗。洗完上面飘着一层油花,很是恶心。
南方人问北方人多久洗一次澡?北方人农村人本来一冬天就洗一两回,但为了不被南方人小看,虚报道:“一个星期。”然后南方人惊讶地道:“天哪!简直不敢相信,那该多脏啊。我两天不洗澡就受不了了。”北方人赧然,不知所答。
其实这就是南北差异而已。北方气候干燥,冬天又冷,家里又不具备洗澡条件,有的地方吃的水都不够,洗澡就是奢侈了,所以一般都是一星期小洗,一个月大洗基本正常。
洗完澡,小孩子穿上新衣服,蹦蹦跳跳地出去玩了。而大人则坐到炕上,喝一杯热茶看电视,终于可以消停几天了。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守岁迎接新年。
老陆家包完饺子,正好李海东在,凑够一桌麻将,陆一伟麻溜的把麻将桌撑好,刘翠兰张罗着切水果,摆点心,李海东更是猴急地直搓手,高声叫道:“今晚的本钱都由我来出。”说完,从兜里掏出1万元扔到桌子上,也不数凭目测和手感分成四叠,分发给各位。
陆一伟见状,把钱收起扔给李海东道:“那能用你的钱,我来出,你的钱留着娶媳妇用吧。”
陆玲也不甘示弱,站起来道:“都别管,今晚我来掏,你们两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一边去!”说完从包里往外掏钱。
陆卫国也跟着起哄,端坐在那里用手压了压道:“都别争了,今天是除夕,长辈理所应当给晚辈包红包,这钱我来出。”
众人纷纷停止了动作,望向陆卫国。陆玲好奇地凑到陆卫国面前,搂着脖子道:“老爸,说说看,你有多少钱啊?”
“我?哼!”陆卫国来了精神,一副老顽童模样道:“我兜里的钱多着嘞!都是给我孙子将来上学用的,哈哈。”
陆一伟听到此,惭愧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刘翠兰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乐开了花。以前过年穷怕了,兜里的钱连买吃的都不够,更不用说给孩子们添置新衣服,现在好了,儿女们都有出息,这辈子也算没白操劳。
刘翠兰早已把李海东当成了自己的二儿子,视如己出,与陆一伟没什么两样。可三个孩子都是单身,每每想到此,心里不是滋味。
在众人的坚持下,最后李海东执拗用他的钱才算作罢。麻将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刘翠兰站在一边看了一会,上楼求佛拜菩萨去了。
每到家人团聚的时候,唯独却至今不知死活的二儿子缺席,刘翠兰坚信,二儿子陆一峰至今还活着,他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与全家人共同迎接新年。
双膝下跪,刘翠兰手捧香烛默默祷告,眼泪早已顺着如干涸的河床的脸上淌了下来:“儿子,你在哪?妈想你!”
待刘翠兰祷告完后,回头猛然一惊,以为神仙显灵,错把李海东当成了二儿子,直到李海东叫了一声“姨”,刘翠兰才从幻觉中回到现实。她赶忙回头把泪水擦拭掉,道:“海东,你怎么不去打牌啊。”
李海东知道陆母在想什么,道:“叔上厕所去了,我上来拿一下手机。”
“哦。”刘翠兰道:“那你赶紧下去吧,我待会给你们切水果。”
李海东突然跪下,道:“姨,我从小失去了父母,没有感受到母爱父爱,来了你们家才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你就把我当成你儿子吧。”
刘翠兰被李海东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扶起来道:“傻孩子,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其实姨早就把你当成亲儿子了,别说那些傻话。”
李海东破涕为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到刘翠兰手中小声道:“姨,这是我孝敬您的。”说完,转身往楼下跑去。
刘翠兰拿着一沓子钱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思念完二儿子,刘翠兰又想到那可怜的孙女小雨。父母离异,她母亲又受了伤,她们家又是那种环境,真不知道小雨是如何生活的。刘翠兰心里思念,多次想把小雨要回来,可陆一伟就是不答应。陆一伟说,离婚判决时已经判给李淑曼,何况李淑曼又离婚,这个时候把小雨要回来,简直是要她的命。儿子说得也没错,刘翠兰只好作罢。但心里无时不刻在挂念着乖巧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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