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权不可全托一人,多设宰执,陛下居中仲裁,亦无害;
臣伏愿陛下康健百年,平日集思广益,不宜托信佛道神鬼、阴阳拘忌......
最终在奏疏上附着张别纸,其上是李泌壮年时所写的诗歌: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
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
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
一丈夫兮一丈夫,千生气志是良图。
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皇帝读着读着,读到最后句“业就扁舟泛五湖”时,眼泪再也忍不住,长啸声抬起脸来,“邺侯,大业未就便弃朕而去,这是上苍要弃绝朕吗?”
而后皇帝将奏疏内容细细记下,再扔入了银杯当中,燃了火,看着它化为一片灰烬。
邺侯卒的消息,很快伴随着皇帝委托高岳挂帅的诏书,一并来到奉天城。
“邺侯,就这么去了......”高岳既惊愕也悲伤。
那时他还穿着青衫,在大明宫集贤院当中为九品正字,在那个当直的幽静午后,着白衣穿麻鞋的李泌,和紫衣金鱼的颜真卿来到他面前要借黄庭经,真的是恍如神仙般。
据说李泌在临死前,还是说服了朝堂,再次委任自己为征剿党项的元戎。
皇帝下令:此次平羌,普王为行营元帅,高岳继续为御营右军使、都统长史,兼渭北党项招讨押蕃使,判定武、义宁、决胜(高崇文)、威戎(刘海宾)、宣威(邢君牙)、保大(邠宁军得名保大)、静塞(渭北得名静塞)、朔方(灵武康日知)共八路军事,班宏则以门下侍郎平章事身份判度支司案,专掌供军事宜,谭知重为都统监军使,此外在高岳举荐下,王绍为前线粮草供军使,万俟著为副,“王绍负责陆路,将营田巡院储备的军粮二十万石运抵庆州木波堡;万俟著负责水路,同样将二十万石军粮,自丰安军城用水路运抵灵武城。”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接着高岳直接先在奉天城设牙旗、营帐,三衙虞侯、监司环绕,随后他备下羁马绳十万,货引纸扎三万封,对凤翔、泾原、兴元、京兆诸地的商贾发布牒文,称这十万条绳索和三万封纸扎,是马上用来捆六府奴和平夏奴的,你们如想得货引,便如同上次征剿庆州般,和雇革车、犊车,将粮食运送到丰安和木波堡,便来换货引。
很快,各商队闻风而动,他们的车队穿过陈仓道,然后到凤翔的军资库或营田巡院里,将粮食装载好,随后又走萧关的驿路,转而用船只,沿蔚如川直入丰安河口,二十万石的粮食,用千斛船二百艘齐发,日行一百五十里,不过八日,便抵达灵武城,节度使康日知亲率五千朔方精骑,以骆驼载运军粮,过瀚海入盐州城,和高崇文的神策决胜军合流。
高岳本人则和谭知重一道,率一万六千定武、义宁将兵出奉天城,和运输粮食的另外拨商队一道,先至邠宁,和吴献甫、范希朝的五千保大军会师,然后入庆州城,论惟明领四千兵来迎。
当高岳的黑白貔貅旗飘荡在庆州上空时,渭北的党项无不震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