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眨眼:“什么为什么?”
“我……没什么。”
忽然,却似害怕知晓真相一般,他中止了言语,眼睫轻轻覆了下去。
他其实方才是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堕入了烈火灼烧的阿鼻地狱,被一云端仙子救了出来,那一眼,恍如破入了天光。
他害怕梦醒。
自从灭门,武功尽失,他似乎一直都在逃亡的路上,很久没这样安然地做过梦了。
【宿主,好感度就这样涨到15点了!】
这皆是意料之中,苏菀的注意力没放在这上面。有一事,她一直没弄清,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洹月宗的人追杀君翊,是为寻找君家秘籍阴阳经。
阴阳经是君家的武林先祖所留,本是双修之法,君翊为恢复武功,独自一人修炼,所以才心智尽失,走火入魔。
可……君翊到底将阴阳经放在哪儿的呢。
苏菀心知肚明,按目前少的可怜的好感度,她和君翊的关系大抵就比陌生人好上一些。但这以君翊的性子,已经很不易了。尽管如此,他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曾坦白,说明根本没完全相信自己。
夜已渐深,苏菀唤来婢子,将君翊送下去。
婢子揣度片刻,小心道:“是……将此人送去奴隶房,还是马厩呢。”
苏菀扫过君翊,“自然不是……”
话音未落,君翊淡淡打断了她,“不必,其实那儿挺好的……我已习惯了。”
苏菀佯作微怒,“你的身体内留着上好的金胥膏,你就打算在奴隶营里面养身子么。若是好不起来,怎么对得起这良药。”
君翊微微垂下头,不说话了,任由苏菀安排。而与此同时,好感度正慢慢往上爬。
君翊离开房间时,伸手,擦净了床榻上自己留下的污血,向苏菀欠首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忽然,他轻轻捏着随身的玉清剑,回头,向苏菀单膝跪下。
一身白衣,染着血迹,隔了灯火。
他双手捧剑,献祭一般。“姑娘大恩,在下定当誓死相报,今以此剑为凭,还望姑娘收下。”
这玉清剑是君家随身之物,在原设定中,无论发生何事,君翊从未离身。他今夜肯交出来,说明自己至少取得他初步的信任。
苏菀抿笑,仿若初晴映雪,她顺手接过来:“好呀,那我就先收下了,我一早便听师父说过,这玉清剑可是一宝贝。”
君翊看了看那剑,似有些留恋,复又低下头,“反正……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了。”
他起身,回头离开,伤痕牵扯着全身的神经,一身病骨,可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夜好了许多。
是夜,苏菀走在云涯岛上,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传说中的阴阳经到底会在哪儿呢。顺路着,她看到君翊的客房仍点着灯。
倏然,身后一道寒意掠过,苏菀一手接住了从身后飞来的暗器。
掌心间,是一柄锃亮的暗镖,镖尾系有一张素帛。
苏菀立即让007辨识这是什么,系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洹月宗的秘令,飞翎羽。
而飞翎羽上所书,一字一句皆是惊心动魄——
洹月宗对君翊下达追杀令。
天涯海角,格杀勿论。
楚枫转向王府管事,淡淡道:“明日让大夫来看看。”
方筠随即瞪了那婢子一眼。
婢子忙替姑娘谢过了楚枫,她本想请主公去凝雪院看看自家姑娘,到底是兄妹一场,他们却不得一见。可瞧着主公并无多言的意思,只得噤声。
婢子离去后,苏菀通过系统面板发现,楚枫已无心研究地图,更甚少搭理方筠,反而时常注视着那张素色的锦帛。系统着实有些震惊,宿主甚至都与攻略对象并未相见,竟然就将好感度从10点生生扯到了15点。
而苏菀只莞尔一笑,似乎并不意外。
007敬业的提醒道:【宿主,女二号整天往男一那儿跑,你就这么不慌不忙的,还怎么完成任务。】
苏菀坐在妆奁台前,莹白如玉的指尖穿过一头乌发,自然而然道:“可原主毕竟是楚君的妹妹,为君之人最看重颜面,就算是为了王府的名声,楚君也会来看看这个妹妹的。”
她顿了顿,理所当然道:“——所以,自然不用我去见哥哥了,对不对。”
【系统:……】
007气的扯了扯领带,这位宿主表现得实在太任性了,她消极怠工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快穿界教科书一样的耻辱!
他们已经穿过来好几天了,连面都没见上,如果不是主神要求自己有义务保护好宿主,它早就罢工了!
不一会儿,那婢子回来时,苏菀正俯在桌案上写字,连眼都没抬,“哥哥怎么样了。”
婢子敛眸答:“回姑娘,主公确是收下了姑娘的锦帛,可主公……好像并未说要来亲自看望姑娘。”
苏菀低下头去吹宣纸上的墨,阳光恰巧落到鼻尖,映出一道精致柔美的弧度,连婢子看的都是一怔。
苏菀放下笔,轻轻的说:“放心罢,哥哥一定会来的,我信他。”
听了这话,007气的好几天没和苏菀说话,差一点就辞职。然而,没过几日,它立即被自己打脸了,有些疼。
得了主公首肯,王府的医丞便入了楚歌闺房。苏菀浅咳几声,已是撩人心弦。医丞又是位年轻男子,隔着若隐若现的锦丝屏风,只觉这位传说中素未谋面的王女虽尤在病中,眼中含露,容姿却定是皎皎如月,惊为天女。
一时,他竟觉连为那双凝脂皓腕诊脉,都是大不韪的冒犯之举,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依,依臣看来,姑娘脉象不稳,许冬雪骤降寒气侵心所致,不知……姑娘近来身子可有大疾。”
苏菀蹙眉,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我如何……本来是无碍的,只是王兄日理万机,我却更是忧心他的身子。虽近来不知为何,府上流言四起,可在我心中,无论他是否信我,他却从来都是我哥哥。”尚未说完,楚歌雪白双颊已浮现出淡红的红晕,如初绽的花苞般清丽,更是惹人怜惜。
楚歌所言,句句皆是关切楚君。
医丞立即不由生出些许心疼来,所谓表面风光的王府养女,不过是一飘零无依的孤女。她所依靠的,唯有楚王。可楚王却不顾兄妹情意,放任府上人怠慢之,这……究竟是何道理?!
他咬牙,起身,郑重道:“姑娘放心,姑娘的心意,臣必定会让主公知晓,只是天寒地冻,还望姑娘切记保重自身才是。”
楚歌微微垂下头,“……大人放心,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只希望即使我若是真天有不测,也能留个清白身家罢。”
医丞别过头去,竟都不忍多看一眼。可偏生王女貌美至此又柔弱至此,如一味稀世毒蛊,让他连抬一步都不易。
“姑娘放心,若姑娘有何吩咐,臣都会尽心侍奉姑娘!”医丞紧紧攥住了袖袍。
医丞前去回禀楚王时,故意夸大了王女楚歌的病情,称其体弱,乃常年偏居一隅,积郁所致。总归是一言,心病需得心药医,而这心头药石,便是她的王兄楚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