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堇颜完全没有想到进了相府,会享受到如此独特的招待,她眼睁睁看着一大盆冲着自己泼过来,无力躲避,只能“享受”这份意外的无妄之灾。
“干什么?”水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紧张的萧堇颜睁开眼睛一看,王平和王瑶都站在她的前方,水被他们兄妹两个用内力挡了。
王瑶正一脸怒火地抓着一个端着水盆的婢女的手腕质问。
“我……我……我倒水,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婢女紧张地回答,因为受到惊吓,她手里的盆都掉在地上。“我真的不知道。”
一边解释,她一边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方木听到外面的吵闹,快速地出来了。“公子。”
出来见到是萧堇颜他们,方木立刻笑着过来行礼,“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儿意外。”萧堇颜淡淡地回答,又吩咐王瑶,“放开她。”
“公子。”王瑶不想放过婢女。
“水怎么随意从这儿倒?”给萧堇颜领路的小厮并没有离开,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只是躲了懒,而且这些水不脏,也可以用来浇花。”婢女哭丧着脸解释,她噗通给萧堇颜跪下,“公子,求你饶了奴婢这一次,对不起。”
“既是无心之举,那就算了。”萧堇颜转头对莫家小厮说。
“既然萧公子为你说情,那就算了。好好做事,今日出了任何的篓子,小心被主子发卖出去。”小厮冷冷地训斥婢女。
“是,我再也不敢了。”婢女瑟瑟发抖。
“你跟着我走,这儿换了人过来。”小厮作为莫无尘身边得力的人物,自然在府里有一定的说话权。
“是。”婢女不敢违背他的吩咐,低着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公子。”王瑶并不相信婢女的所作所为是无意之举。
萧堇颜微微抬手阻止了她。王瑶不相信刚才是意外,她又怎么没有怀疑呢?
不过今日她们是在莫家,又是莫老夫人的寿辰,要是为了那么一点儿小事情抓住婢女不放的话,被人看不起的只能是她。
被这事一刺激,她也才恍恍惚惚地想起当初昏迷前,她好像听到了莫无心焦急的质问:“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再联想到楚宣烨没头没脑的话,萧堇颜的神情就更加恍惚了。
“公子?”王瑶轻声提醒她。
“我没事。”萧堇颜打起精神,“这儿不是萧宅,别为了一点儿小事情而惹上麻烦。”
“是,公子。”王瑶答应一声。
“公子,不管她是无意还是有意,小心点儿总没错。”王平低声说。
“我知道。”萧堇颜点点头。
方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婢女不小心,差点儿将一盆水泼在了萧堇颜身上吗?又不是刺杀,主子她们为什么如此紧张在意?
“准备得怎么样?”萧堇颜转而问一旁不明所以的方木。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下午的开场。”方木恭敬地回答。“玉缙他们在对词。”
“进去看看。”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方木微微侧开身体,在前面给她领路。
莫家不愧是大户,这一处虽然是偏院,但环境雅致,屋子里的摆设不多,样样却也是精品。
“公子。”玉缙等人果然在屋子里正对台词,见到萧堇颜进来,个个全都围了过来。
“今日天气有些冷,等会儿上台先活动开了,别着了凉。”萧堇颜叮嘱演哪吒的小演员。
“多谢公子关心。”小演员一脸激动地看着她。
“好激动呀,比在台上还要紧张,居然到了相府。”由于萧堇颜平时比较随和,戏班的人在她面前显得十分随意。
“相府又怎么呢?泰锦楼里贵人本就不少。”也有乐观者。
“不错,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不用担心别的。戏班中杂事可是归方班主管。你们操心闲事,他没事可干,要闲着的。”萧堇颜和大家开玩笑。
“呵呵。”
“嘻嘻。”
在萧堇颜善意的开导下,所有人的心情全都变得轻松起来了。
“今日到相府的客人众多,他们的身份非富即贵。你们无事的话,绝对不允许随意在院子外走动,如果实在要出去的话,也必须三人一组出去。”萧堇颜严肃地叮嘱大家。
不是她胆小,她实在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戏子的地位本来就低,戏班中的女孩子个个容貌都不差,谁知道出门在外会不会遇上纨绔子弟。即便以后能解决问题,可这种事情对戏班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公子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以后这一条就是戏班的规矩,凡是接了台戏,就必须遵守这一条,谁要是违背了这一条,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方班主的声音也严厉起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也怕成功会让演员的虚荣心膨胀起来。
玉满堂接的台戏都是大户人家,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时候,那就是为主子惹上大麻烦的。
萧堇颜又看了演出服装等,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喜欢和前院那些公子哥走近,但今日她是作为相府的客人而来。如果一直留在这处偏院,一直和戏班的人在一起,也说不过去。
“你们好好休息,下午的时候就看你们了。”萧堇颜微笑着给大家鼓劲。
“努力,不放弃。”小鱼女举起拳头。
“努力,不放弃。”众人跟着一起叫起来。
萧堇颜看大家干劲十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公子请。”方木将她送到门口。
“饮食方面注意一点儿。”临走的时候,王平特意叮嘱了方木一声。
婢女的反常,让王平和王瑶变得警惕起来。虽然方木等人并不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但谁又知道背后之人会不会拿萧堇颜身边的人下手,从而达到中伤主子的目的呢?
“是。”方木不明白归不明白,却知道王平作为宅子里的少管家,做事向来十分稳当。如果不是有疑问,王平绝对不会多此一举叮嘱他一声。“我不会让戏班的任何人落单。”
王平见他领会自己的意思,这才点点头跟在萧堇颜身后出去了。
“王管家是什么意思?”玉缙犹豫地问。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王管家叮嘱,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认真做事,结束赶紧回去才是正事。”方木叹口气说。
在南街时,他们要为生计忙碌,现在火了起来,才明白原来大的戏班也有固有的烦恼。
莫家宾客众多,萧堇颜主仆三人并不惹人注目。
“萧堇颜。”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喝住了萧堇颜。
萧堇颜转身看清楚来者,立刻过去行礼,“小人见过荣王、松青王。”
“免礼。”松青王乐呵呵地开口,“这一次你送了什么好东西给莫老夫人贺寿?”
“小人家底薄,只拿了一幅字画过来。”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荣王和松青王在朝廷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不敢有半点儿差池,回答都是以中规中矩为主。
“还是百寿图吗?”荣王追问。
松青王微微一笑,别人听了会以为荣王在刁难萧堇颜,实际上荣王的语气却是带着一种调侃。
萧堇颜脸色一红,她努力平息一下自己的心绪,笑着回答,“让王爷见笑了,这一次小人送的虽然是贺礼,却并不是百寿图。”
“不行,等会儿本王得让莫老夫人将字画拿出来过过眼瘾。”松青王大笑着说。
“你乐呵什么。”荣王调侃松青王,“这字画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也只有你一个人傻乎乎花了银子去买。”
“多了又怎么样?本王手里的可是独一份。”松青王洋洋得意地回答,“一首诗足矣。”
“堇颜多谢王爷厚爱。”两位王爷之间说话,萧堇颜插不上话,她站在一旁显得十分尴尬。松青王的赞许,让她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萧堇颜听到没有,以后你可不能随意送人字画了。”松青王被荣王一提醒,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儿亏,他连忙叮嘱萧堇颜。
萧堇颜明白他们是和她在开玩笑,于是也笑着应对,“小人在京城里的亲友并不多,并没有机会接到今日这样的帖子。”
荣王和松青王听了后相视一笑,全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相爷。”
“莫相、老夫人。”
这边正说着,今天的老寿星就出来了。
莫老夫人穿着大红色的袄子,上面绣着万寿菊,银丝滚边,头上插着玉簪,满脸笑容,看着就是一团和气。
谢落扶着她,身上也是以大红为主,婆媳两个看着十分和谐。
莫无双和贾湘如跟在后面,一个穿着鹅黄色的袄子,一个穿着淡紫色,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各位请。”相爷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袍,满脸笑容招呼客人。
陆陆续续的,女客也过来了。
男女宾客肯定是要分开了坐。
大家各自找了相熟的人陆陆续续坐下了,萧堇颜有些为难。
莫家的宾客中,她只和月满楼比较熟悉一些。可是月满楼人这时候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和什么人坐在一起。
座位有讲究,萧堇颜通过观察,发现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往前坐。于是她干脆选择了最偏远的一桌坐在了下首。
这一桌的公子哥见她过来,都斜睨看着她,倒是没有一个愿意主动和她说话的。
萧堇颜也高兴能落一个清静,她干脆看着上首的老夫人他们,默默地不出声。
主人坐在宴席上,小厮和丫头只能站在院子外面等候着。不大一会儿,就有莫家婢女过来,“请这位姐姐和小哥随我到别处等着。”
王瑶和王平都有些担心萧堇颜,踌躇着,不愿离开。
“去吧,我要是出了门,你们就会看到我。”萧堇颜笑着说。
来客太多,在屋子里坐肯定坐不下,所以这一日莫家是搭了幔子,让客人在院子里吃宴席的。
“公子如果有事的话,只管招呼奴婢一声。”王瑶担忧地叮嘱她。
萧堇颜淡笑点点头。
“莫小姐过了年就及笄了,她和世子的大婚也该放在明年了吧?”桌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摇头晃脑地说。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分明不怀好意地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萧堇颜只管盯着自己放在桌子下的手看,像没有听他的话一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是呀,应该快了。莫小姐和世子简直是天作之合。一个是京城双姝,一位是京城三公子,天下没有比他们更合适在一起的人了。”有人故意提高声音,也不知道他是想巴结莫家,还是因为想故意惹怒萧堇颜。
“被祖父叫去见了一些人,来晚了。”月满楼找了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了。
萧堇颜听到声音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我也刚坐下。”
“戏班那边一切准备停当呢?”月满楼笑着问。
“一切都好。”
两个人旁若无人般说起来,原本说话的两个公子哥此刻却一个字也不敢乱说。
萧堇颜没有看到,他们却是体会到了。刚才月满楼来时,看着他们眼中的冷意,简直能冻死人。
楚宣烨不好惹不假,月满楼他们更不敢惹。大家坐在一个坐桌子上,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月满楼,月满楼随便给他们下点儿料,估计他们连小命丢了家里人都找不出痕迹来。
萧堇颜一个字没有提在偏院遇上的事情,这边一桌人的气氛显得就诡异了一些。
莫无双自从出来,一双眼睛就在不停地寻找楚宣烨的身影。
可是她看到了荣王妃,看到了荣王,就是没有看到楚宣烨的身影。
于是她不甘心,接着在人群中找起了萧堇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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