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过死在盛夏,尸体腐烂就是个大问题,所以当然是越快埋了越好。”鲁迅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如常,彷佛那具尸体并不是自己的。
“第三条是不要做任何纪念的事情。”方泽说完以后补充道,“虽然您的亲朋在您去世之后,的确是没有做任何纪念的事情,但是奈不住您在那个年代被竖立成了一杆标杆,一个旗帜,所以纪念不纪念的,由不得您的家人。”
“唔,他们纪念的是鲁迅,我叫周樟寿,叫周树人,所以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鲁迅这一点倒是看的极开。
“第四条,尽快的忘记您,然后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嗯。”这一条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普通的嘱托。
“第五条,孩子长大,选择任何职业都行,除了空头文学家或者美术家。”方泽说完这一条以后,好奇的看着鲁迅问道,“什么是空头文学家。”
“大部分的文学家都可以称作是空头文学家。”鲁迅说道,“因为他们只会说,却不会去做,而有些文学家甚至连说都说不好。”
“唔,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理解建国初期,为什么要重理轻文了。”
“实际上不止是建国初期。”鲁迅说道,“我们那个时代也一样。在大学里,理科学生瞧不起文科学生,外国语文系学生瞧不起中国文学系学生,中国文学系学生瞧不起哲学系学生,哲学系学生瞧不起社会学系学生,社会学系学生瞧不起教育系学生,教育系学生没有谁可以给他们瞧不起了,只能瞧不起本系的先生。”
“这句话说的好。”方泽听了鲁迅的话,赶紧拿起手机准备记录下来,“又能确定一句您说过的话了。”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啊,不是您说的是谁说的。”方泽看着鲁迅问道,“这不是您刚刚说的吗?”
“如果但凡事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你们所谓的我说过的话,那么我只需要每天朗诵一遍别人的书,我就可以成为世界上话最多的人了。”
鲁迅难得认真的吐了一句槽,然后他打开车窗,点起烟一边抽烟一边说道,“这句话是钱钟书写在围城里的,我昨晚刚看完这本书。应该是他在我死后才写的。”
“好吧。”方泽回道,“我也想起来一个段子,说是当年抗战,西南联大经济问题日益严重,各个学院只能靠自己解决问题。工学院建小型工厂,人称工。理学院搞试验农田,人称农。法商院给商店算帐,人称商。师范学生寻校教书,是为士。而文学院靠卖文为生,因为当时文人太多,供大于求,所以大家都是求着才能把文卖出去,被称为“文丐”。”
“哈哈哈,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鲁迅听了方泽的话笑了起啦。
今天帝都堵车倒是没有昨天严重,所以两人总算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林敬轩的工作室。
方泽原本以为林敬轩的工作室是在写字楼里的,但是一下车却发现扶进是个小区。给林敬轩打了一个电话问是不是走错了,林敬轩让方泽站在小区门口稍等,不一会儿这个家伙就穿着拖鞋啪唧啪唧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