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冬善儿在麻雀的“叽喳”声中醒来。
这种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小鸟,生命里旺盛得惊人。在大多鸟类都消失无踪的时候,它们梳理过被风暴摧折的羽毛,又抖擞精神,在废墟中寻觅生机。
毒药还在酣睡,段舍和老高都不在教室里。她环视一圈,不见招风耳,顿时心里一惊,招风耳不会被他们俩拉出去“处决”了吧?
她慌慌张张爬起来,顾不上脚伤,一瘸一拐跑出去,迎面碰上段舍和老高扛着铁锨回来。
善儿心一沉,脸当时就白了:“你们杀了招风耳?”
“招风耳?”
“就是昨天那个亲人被王大富修的大桥害死的人。”
“招风耳,这么形容他还真是蛮形象的。”段舍的语气淡淡的。
“不是说好了今天我们一走就放了他吗?为什么出尔反尔?他是无辜的人!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冷血的刽子手!杀人狂!”
段舍放下铁锨,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很好,保持这种状态,以后的生存环境会越来越险恶,就需要这种斗志昂扬的精神,才能战胜困难活下去。”
冬善儿气得冒烟,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在斥责他?
段舍径直进教室唤醒毒药,准备出发。
老高从她身边经过时,说了一句:“招风耳天没亮就自己跑了。”
“啊……跑了?不是被……那你们拿着铲子做什么?”
“埋尸体啊。”
“不是招风耳的尸体?”
“段总不忍看那些暴露在外的尸体被野狗糟蹋,一大早就叫上我去掩埋他们了。”
“呃……”她环视四周,果然,昨天那些目力可见的尸体,都不见了,不远处多了个简陋的大坟包,上面压着一些石头瓦块,防止被野兽扒开。
冬善儿错怪了段舍,有点尴尬,偷偷看他,他像没事人一样收拾好行囊装备,对她道:“还愣着干什么?让我看看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段舍让她坐下,仔细帮她重新处理了伤口,拿起昨天找到的军靴,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棉花,在靴子里垫了厚厚一层,道:“只要小心不感染,很快就好了,路上可以多换几次药。”
善儿心里纠结着,想道歉,又不敢看他,低着头,灰溜溜穿上靴子,试了试,果然比自己那双鞋子舒服多了。
她鼓起勇气想为刚才的事道歉,可话到嘴边,说出来却变成另外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善儿有点恨自己言不由衷。
段舍答:“去监狱。”
“啊?!监狱?”
“我们要先去救一个人。”
“谁?”
“杰出。”段舍回答,然后转身对老高使了个眼色:“把他叫醒吧。”
老高来到墙角,踢了踢王大富的“尸体”:“起来了!别装了!麻药的剂量我们很清楚,这会儿也该醒了。”
冬善儿和毒药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尸体”蠕动了几下后,慢慢坐起来,不由面面相觑,诈尸?死而复生?
王大富呲牙咧嘴把肩上的麻醉针拔下来,问:“为什么不杀我?”
段舍冷冷道:“虽然你该死,但不归我审判。我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哪儿?”
“监狱。”
“我老婆儿子呢?”
“如果我们大家运气好,能赶走那些入侵者,大家又都能活到那时候,你们会有机会再见面。”
*
段舍一行人沿着山路向前,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崎岖,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也越稀少。
几天后,他们来到一座大山中采石场。
这座藏在山中的采石场,其实是一座劳改场,紧邻采石场的,是一座壁垒坚固的看守所。
灭世风暴的淫威,同样没放过这里,采石场面目全非,几乎所有的设备都毁坏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半座山。
看守所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高墙上的电网七零八落,四角的瞭望塔几乎都坍塌了,大门扭曲变形被掀翻躺在一边,通往看守所内部的水泥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几棵临时用作障碍物的树干,隐约可见里面的监舍大都残缺不全。
但和其它的地方一样,这里也丧失了能源与通讯,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毒药远远看到这幅场景,道:“都毁成这样了,里面的人还活着吗?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段舍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道:“那些障碍物摆放有序,像是人为的,应该还有人……东南方瞭望台废墟后有一名持枪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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