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何幼霖便能确定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她死死地盯着这个画面看,那是她失去的家啊!
即使恢复了记忆,却也因为太过久远,而找不回当初的感觉。此刻,她像空气一样存在着,目睹着一家四口的天伦之乐,才发现,幸福一直在心底没有走远。
看见她的哥哥拉起摔跤的妹妹,给她擦眼泪的画面。
何幼霖的眼泪忍不住留了出来。
画面一转,她看见她的哥哥带着她去游乐场,那个悲剧开始的地方……
泪水又一次浸湿了她的眼眶,她隔着岁月与时光,颤抖地伸手想阻止,却什么也阻止不了。她很想对过去的自己说:“泽霖,乖乖的听哥哥的话,不要闹脾气。”
可是,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咽着,徒留满脸的泪水,任由脸上肌肉抽搐不停。
萧亿见她如此失控,蹙眉发问,“她看见了什么?”
催眠师如实回答,“我暗示的时间点是她发生绑架的时候。估计是经历了离别吧。”
“嗯。”萧亿颔首,双手插兜道,“那你现在问问她,有没有看见绑匪的脸。”
催眠师转达了这个问题候,何幼霖的泪水停住了,眉头锁的死死的,似乎在很用力的看,然后摇头,喃喃道,“好黑,他们的脸好黑。看不见。”
萧亿眉毛蹙得更紧了,再次深深地看了眼催眠师,“想办法。”
催眠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柔声道,“泽霖,怎么会黑呢?你不是应该看见一片火光了吗?那么大的火,怎么会看不见他们的脸呢?你是不是记错了。别怕,这个火烧不到你的。你走近去,看看他们。”
随着话语,何幼霖确实看见了绑架他们的小屋子被烈火烧了起来。无情的大火,像蟒蛇的舌头,猩红缭绕,吞没一切。
她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不敢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不会的。他们不敢。你已经长大了。你要做的,是勇敢的面对。而不是逃避。”
何幼霖闻言,迷茫了半天,似乎不明显什么是长大,什么是面对。她呆呆地站在木屋外,思考,忘却了害怕。
突然,她看见了一张脸,下意识地喊了句,“爸。”
“张翰文也在现场?”萧亿叹道,鲜少有动容之色的脸部第一次惊讶的扬高了眉头,转头看向催眠师,“快,问她,是不是张翰林也在火场!”
催眠师重复了一遍。
何幼霖摇了摇头,“没有。他不在。”
萧亿蹙眉,“什么情况?”
催眠师想了想,谨慎回答,“可能她太过害怕,自己潜意识里又抽离了火海的场景。回到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看见了她的爸爸。我们也只能判断她看见了什么,但具体看见什么,只能问了。”
之后将近2个小时里,萧亿问了所有的细节,由催眠师转述,最后何幼霖作答。
每一个答案,与她之前告诉他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可以可能,她之前就没有说谎。
催眠师看了看时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尽快问。不能催眠太久,不然容易出错。对大脑也有损伤。”
“那几个绑匪的脸在逃亡的时候,看见了吗?”萧亿随口一问。
原以为还是以前的答案,谁知何幼霖点了点头,看见了。
萧亿一听,极大欢喜,连忙让他事先请来的素描师出来,在催眠师的细节性提问下,一遍遍地问五官特征,然后反复求证修补。
因为丁岳行与已死掉的绑架犯容貌已经曝光,所以萧亿提问的绑匪容貌一直锁定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在耗尽了一个多小时里,终于初步完成了肖像。
萧亿拿起肖像,仔细端倪,问道,“她醒来后,还会记得刚刚看见的人吗?等她醒过来,确定下,画的像不像。”
催眠师凉凉一叹,“这个不一定。有的人记住了,有的人还是会忘记。”
萧亿陷入了沉默。
催眠师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再不弄醒她,怕是会进入深度睡眠。可能短期几天内再也喊不醒了。要快。”
此时素描师已经收拾画笔橡皮,准备离去,退出的时候,经过何幼霖的位置,不小心滚落了一支笔。
“啪嗒”一声,何幼霖的眉毛无意识地皱了皱。
素描师捡起笔,走人。
萧亿收回不动声色地目光,将肖像卷成一轴,沉然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问她,我侄子,萧言是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