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太医的额头触在地上,他先前对着太后说的那些话,虽是安抚之用,可是却罪在欺君。
只是太后身患心疾这事,他却是万万不敢说给太后听得。
“她还有多少日子?”
过了好久,太医才听到高祖帝的声音传来。
“心疾之症不比其他,短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已是老天垂青。”
高祖帝又沉默下去。
“以后太后的病就交于你了,下去好好列方子吧。”
“是。”
高祖帝坐在那里只觉得一阵恍惚。
垂下的床幔之后,传来孝贤太后平稳的呼吸声。
她睡得这样熟,却是不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对于孝贤太后,他是感激的。
如果不是她将自己养在膝下,恐怕自己还是冷宫里那个可以人人欺凌,连个名字都没有的末流皇子。
自己这位子得来不易,所以他才步步小心,唯恐一步踏错落得满盘皆输。
桌上的沙漏“簌簌”落尽,高祖帝将那沙漏反转过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阳光烈烈,暖金色的阳光撒在明黄色的龙袍上,越发显得威严夺目。
他站在院里,看着那棵高大的玉簪花树,太后喜欢玉簪花,这树还是他和渐离一起种的,只是渐离自从封王之后,回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可是又能怎么办哪。
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登基时尚有大臣跳出来说他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一幕。
是啊,他名不正言不顺,先帝去的匆忙,没有来的及立下遗诏,按理说坐着皇位的该是他的皇弟,皇后嫡出的高渐离才是。
“不论嫡出庶出,他都是本王的兄长。”
尚在稚龄的渐离站出来说了这句话,然后他成了陇西的燕王,他成了西周的高祖帝。
佴俢还未走进,就见自家主子出神的站在属下。
他将脚步踩的重了一些,这才行礼跪地。
“奴才见过皇上。”
见是佴俢,高祖帝道,“你不在前面当值,怎么到这里来了?”
“启禀皇上,百里郡主在养心殿外求见。”
“青司?她怎么来了?”
“百里郡主说她受了委屈,想让皇上您给她主持公道。”
高祖帝闻言一笑,先前沉闷的心情,突就云开雾散起来。
“随朕去看看,这小丫头八成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百里青司当年被封郡主时,高祖帝特意赏赐了她一块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腰牌。
她最先去的是高祖帝的御书房,谁知就被高祖帝的贴身大太监,统领宫中诸事的佴俢大总管告知:太后身体抱恙,高祖帝去了太后那里。
竟然去了太后那里。
青司笑笑,“还请佴俢总管通报一声,看圣上现在有没有时间见我一面。”
“知道百里郡主过来,圣上就是没空,怕是也要抽时间过来的。”
他们这些做人奴才的,最清楚的就是自家主子的喜好,而这百里郡主绝对算得上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
“奴才这一来一往的可能要耽搁不少时间,这御书房后面连着一片小花园,郡主若是无事,可以去里面逛逛,等圣上来了,奴才再去唤您。”
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是非,她百里青司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佴俢显然看出了百里青司的疑虑。
“百里郡主放心,这是圣上平日所在,寻常人是进不来的,您不用担心有人会冲撞了您。”
既然佴俢都这么说了,再推拒下去反而显得故作推诿。
“如此,我就去里面逛上一逛,也看看这沾了龙气的花朵是不是开的更好看。”
百里青司当时只想着打发时间,毕竟太后居所离着御书房也是远的很。
可是她这一看,却是又惹出许多波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