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才听罢之后吓了一跳,立即朝四周看了看,幸好跟着他的都是他的几个心腹,于是赶紧沉脸对塌天将呵斥道:“闭嘴!你忘了这儿是什么地方了吗?我罗汝才岂能做这等无信无义之事?肖天健虽然有些慢待与我,可是毕竟咱们眼下是跑来投奔他的,他也毕竟没有坐视不管咱们,隔三岔五的还给咱们些粮秣,我罗某又岂能趁着他在前面跟官府打仗,趁机抄他的后路?
更何况了,要是按你说的,咱们抄了他的后路的话,这姓肖的岂能坐视不理?要知道这刑天军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来,多少官军的大将都败在了他们手上,一旦翻脸的话,咱们岂是他的对手?要知道现在咱们不过只剩下了三四千弟兄,怎么也打不过他的!这卢氏县即便是抢得下来,咱们也恐难守得住呀!到头来还是要被赶出去的!反倒平白又得罪了个杀神!
以后这种话任谁都不许再提了!都给我老实一点,近期你们所作所为可是已经恶了刑天军了,他们这儿当地的高头领可是没少找我告状,你们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别他娘的给我添麻烦了!”
塌天将听罢之后赶紧拱手低头称是,不过脸上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扭头便说道:“不就是抢了几个大户吗?咱们这些年抢的大户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了,多抢几个大户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刑天军难道抢的少了吗?听说他们打永宁的时候,单是从那万安王的家里面便抄出了几十万两银子,在山西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打下泽州城的时候,抄出来的金银恐怕也有上百万两!现在倒是管到咱们头上了!凭什么呀?”
罗汝才摇摇头道:“罢了!这儿的大户该收拾的他们刑天军早就收拾了,剩下的不过只是小鱼小虾罢了,他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不是?眼下凡是在刑天军辖地之中的这些大户们,都已经归附了刑天军了,你们又是抢又是杀的总是说不过去!要是你们闲不住的话,这些天你带些弟兄,不妨就去南阳府一带转悠一下,打点野食儿也罢!省的在这儿给我找事!”
塌天将听罢之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让他现在带人去南阳府打食儿,他是想都不想的,听说自从八大王张献忠投降之后,这段时间湖广的左良玉已经率部开始移师南阳一带,兵力据说有数万之众,他带着人去哪儿岂不是找死吗?所以他宁可趴在卢氏县境内,也不会现在去充那样的大蛋!
罗汝才带着人转悠了一圈之后,打马朝着他们来路上驰去,这一次他也是闲的没事,索性带着塌天将等一众亲信到卢氏县北面转悠转悠,沿途所见让罗汝才颇为震撼。
卢氏县在他的印象中,上一次途经这里的时候虽不说是赤地百里,但是也基本上破烂不堪,大量的农田早已撂荒,几十里没人烟的很是正常,可是这一次他再来这里,所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原本大批撂荒的土地现如今都被重新开垦了出来,并且种上了粮食,虽然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间了,可是到处所过之处的农田里面,大部分都长满了绿莹莹的麦苗,即便是没有种下麦子的土地,也显然已经被提前深耕过一遍了,这一冬蓄足了雪水肥力之后,来年开春立即便能种下粮食,秋天肯定又是一个不错的收成。
而且那些本来已经大批废弃掉的村子,现在又恢复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远远的便能看到这些村子里面炊烟缭绕,这在眼下山陕河南一带是极难看到的景象,老百姓们虽然衣着还是破烂不堪,可是却少了许多的菜色,脸上也流露着一种满足感,更让罗汝才吃惊的是这里虽然不说是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可是地面上也很是安稳,经常会看到各个村子村头上有大批农夫在一些刑天军兵将们的率领下,喊杀震天的在村头习武操练队伍,有这样的地方武装,像各地常见的那些宵小流贼,在这里根本就没法活动。
如此景象让罗汝才一行人都颇为震惊,卢氏县眼下的情景,放在大明境内,基本上算是世外桃源了,他们有点闹不清,这肖天健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能经营出这样的景象。
在他们原来的意识之中,起兵造反不外乎就是抢大户,杀官绅,啸聚山林之间,跟朝廷官府作对,他们干的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破坏,却极少考虑到建设,打一个县城,就够他们吃几天时间,吃光了之后便朝下一个目标进发,谁也没想着要呆在一个地方,等着官军来进剿他们。
可是肖天健显然和他们的做法大相径庭,刑天军显然是在占地盘,打下一地经营一地,然后利用这些他们占领的地盘,来养活他们的兵马,同时又利用这些获取的资源,去继续扩大他们的地盘,如此一来,就像是滚雪球一般的越来越强大起来,先是在晋南,现如今肖天健又率部跳到了河南,下一步他还要做到什么地步?罗汝才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着,对于肖天健这个人,他渐渐的开始不那么小看他了,而是思量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做法,觉得有点过分,当回到他的营中之后,他找来几个手下的部将,对他们说道:“咱们总在这里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看咱们是不是也挪挪窝,该去汝州见见那个姓肖的了?……”
而就在罗汝才率领少数部下到卢氏县北面转悠一圈回去之后,几个刑天军的细作这才松懈了下来,停止了对他们的跟踪监视,转身回去向他们的上峰禀报这一次的情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