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岸一路小跑下楼,他航班晚了半小时才抵达甬州,一出机场便接到电话说要临时赶回公司开会,本来以为不会太久,可谁知几件事从八点争到十点。
车子开出联盛大门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半,他几乎一路狂飙,花了二十分钟就到了沈瓷楼下,停好车抬头,那盏灯还亮着。
他心里舒了一口气,拿了外套上楼,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透出来,她大晚上一个人在家居然不关门?
江临岸自己推门进去,客厅里一片寂静,沈瓷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耳朵里塞着耳机,头枕着扶手,胸口盖了一本书,封面朝上,又是纪伯伦的诗集,而不远处的餐厅里也亮着灯,桌上摆了餐盘和碗筷,只是菜都已经凉了,不知已经搁在这里多久。
那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江临岸看着满桌子凉掉的菜苦笑,这傻女人怎么也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那如果他一直不来,她是不是会一直往下等?
江临岸又返回客厅,沙发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眼皮有点抖。
她好像经常做梦,江临岸记得有两次她半夜缩在他怀里发抖,虽然不知道她梦里的内容,但看这样子也能猜到肯定是噩梦。
江临岸在沙发前面站了一会儿。
“沈瓷…”
“沈瓷?”
喊了两声没反应,他只能俯身下去轻轻把她手里的书抽掉,又将自己拎在手里的西装盖到她身上,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沈瓷潜意识里一缩,眼皮弹开,看到灯光下站了个人影。
她“哗”地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身上盖的西装也落了地,动作之快连江临岸都吓了一跳,而沙发上的人挺直身体呆呆看了他两秒,最后后腰一软又倒了回去。
江临岸被她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做恶梦了?”
沈瓷靠在扶手上狠狠拍了下额头,缓了一会儿精神才清醒,清醒之后她抬头,脸色又恢复往日的冷清。
“来了?”答非所问。
江临岸苦涩一笑:“临时有个会议,没来得及跟你说,所以晚了。”
沈瓷从沙发上下来,踩了拖鞋:“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吃过没?”边说边擦过江临岸身边往餐厅走,那口气清寡淡然,不恼不躁,也不介意,甚至连一点不悦的情绪都没有。
可她一个人在这等这么久,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江临岸跟过去。
“还没有,你吃了吗?”
“我晚上习惯喝粥,你要没吃的话出去吃吧,我这菜都已经凉了。”说话间她已经在收盘子。
江临岸看着满满一桌菜,转过身去扣住她的手腕:“你去热一下,陪我再吃一点。”
沈瓷抬头看他,他眼里有期盼,有温柔,还有舟车劳顿与人相争之后的疲惫,她最终还是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炉上的火重新点了起来,汤已经凉透了,需要重新热一遍,好在饭一直闷在锅里,所以还是热的。
沈瓷把几样菜又重新炒了一遍,江临岸倚在门口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毛衣,打底裤,拖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脚踝,头发扎起来了,耳朵上那枚珍珠显得更加透润。
江临岸低头轻轻笑了一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沈瓷。
沈瓷手里还拿着铲子,锅里热火烹油的,她不免腻烦:“做事呢,你出去。”
可江临岸怎么肯,他已经两天没见她了,头低下来埋在她耳根边,轻轻吻了吻:“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
沈瓷就差翻白眼了,她这样怎么做事?
“你不嫌这里油腥味太重?”
“还好,不觉得。”
“……”
他就这么死皮赖脸地黏着,沈瓷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热好一样菜装盘让他端出去,江临岸照搬,不过很快又回来,沈瓷已经在盛汤了,热滚滚的牛尾汤,她拿着勺子先在锅口吹了一口气,再用勺子撇出来一点自己凑过去先尝了尝。
此后江临岸一直记得那个场景,沈瓷站在灶前一手提锅盖,一手拿着大勺凑下去尝汤,满身都是市井烟火气,可他怎么就那么痴迷?
忍不住又走过去抱住沈瓷,吓得沈瓷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上。
“干什么?”
他将头埋了埋,埋在沈瓷颈间用力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沈瓷身体一僵。
江临岸吻她的侧脸,呼吸滚热,嘴里喃喃:“以后别这么痴等,自己先吃,或者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别这么傻,嗯?”
沈瓷心口战栗,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