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毛承禄松了一口气。
耿仲明道:“大叔且随我进城,你们这一路受惊了,小侄已经备好了酒菜,给您压压惊!”
“不忙!”毛承禄一摆手:“云台啊,虽然咱们私下里是叔侄,可公是公私是私,于公来说,这次是我毛承禄来投奔你们的,既然来了,就不能坏了规矩。”朝后一摆手:“抬上来。”
四十名锦衣卫连同苏白衣在内都充当了一次临时苦力,将一箱箱的金银从大船上抬下来放在岸边,排成一排并且打开箱子,金灿灿白花花,晃人眼睛。
“这……”这么多金子和银子,足以让耿仲明两眼发晕:“大叔,您太客气了。”
“唉……”毛承禄摇摇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苏白衣:“一家老小皆落入鼠辈之手,十有八九难以存命了,我毛承禄要这些黄白之物何用?本说带七千人马来归,如今人马全折损,只剩下这些财物而已,还请云台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大叔能来,云台和瑞图高兴不已,怎么会怪罪,不敢怪罪不敢怪罪。”耿仲明看了看天:“让这些兄弟们都一起进城,今晚不醉不归。”
“好!”毛承禄道:“云台让人看着点船,船上还有数百火器、火药!”
……
登州城滨海而建,雄踞一方。当年毛文龙坐镇东江的时候,孙承宗便极力建议天启皇帝设置登莱二府,以此策应辽东和东江重镇,后来袁可立任登莱巡抚,将此处打造成了一个海陆军基地,现在袁可立不在了,但是登州城仍算是整个山东半岛的军事中心。
城不高,可每面墙上都有十几门的大炮,加上山东是整个大明火器的生产基地,所以登州城的防守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当初如果不是陈光福和耿仲明在城中举火为号暗开城门,别说孔有德八百骑兵,就是八千也无法攻破。
苏白衣走入这个年轻的城市,踏着石板一步步向前,在耿仲明和毛承禄二人无尽无休的客套中,终于走到了登州城的“元帅府”。
现在的元帅府,其实就是之前孙元化办公的地点,属于登莱巡抚衙门。
“大叔,请!”
耿仲明没有丝毫防备之心,让四十人进入元帅府,然后就在大厅中摆好了足足五大桌酒菜,此刻天已经擦黑,大厅中烛光明亮,已经有数人在此等候了。
“大叔来了!”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四五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每个人身上都有种沉重的杀气,一看就知道是从刀山血海中滚出来的人。
“应元,你小子几年不见越来越壮实了!”毛承禄拍了拍李应元的肩膀,突然将苏白衣拉过来道:“云台,应元,刚刚忘了介绍,这是我新任的参将苏布,如果不是他的话,姓毛的我这条命就留在海上了,多亏了苏将军搭救。”
“哦!”耿仲明狭长的眼睛在苏白衣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如刀:“好重的书卷气息,苏将军莫非是个读书人?”
“惭愧惭愧!”苏白衣拱手,有些尴尬的说道:“苏某只是个四试未第的童生,算命先生说小人命克文曲星,所以只能投笔从戎,想跟着几位将军干一番事业!”
“投笔从戎,说得好!”耿仲明盯着他似笑非笑:“苏小兄弟恐怕不知道,咱们带兵攻陷了登州府,山东一片大乱,这可是造反杀头的买卖,你不怕么?”
“我怕啊!”苏白衣很直接的回答:“可富贵皆是险中取,当年常遇春、徐达、李善长等人不也是干的杀头的买卖,若无当时的勇气,哪来与国同休的世代豪门?”
“哈哈哈哈!”耿仲明道:“说得好,说得好,他日若开创了大业,苏兄弟也应是开国重臣了,来来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说话间指了指李应元:“看到没有,这李公子,乃是大元帅李公的嫡长子,若是咱们真破了这天,合当李大元帅坐龙庭,到时候李公子就是太子了。”
李应元嘿嘿笑了两声,拱手道:“大叔、苏将军,还有各位兄弟,里面请,已经备好了酒菜,砖为诸位兄弟接风洗尘。”
一行人走进大厅中,苏白衣陪着毛承禄等一众登州将领坐在首位,其余锦衣卫则散乱的坐在了下面的四个桌子上。
菜品不是很多,主要还是以海产菜为主。
耿仲明笑呵呵的看着桌子上的海鲜,道:“诸位,老耿我就好这口,从小吃到大啊。”
“这鲍儿又是云台做的?”毛承禄问道。
“是啊!”李应元道:“耿兄亲自下厨,味道鲜的不得了。”
“快吃,都来尝尝!”
专门有下人将酒满上,苏白衣夹了一块鲍鱼放在嘴里尝了一下,然后点头道:“不错,耿大都督身怀绝技啊。”
“哈哈哈哈!”耿仲明再次大笑,看着苏白衣道:“世事无常啊,鄙人生于辽东盖州,从小就过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家隔壁老头是盖州最大饭店里面的厨子,每天下工时偷偷的在裤裆里带剩菜出来管他一家人吃喝。谁能又想到,那个时候我耿仲明眼巴巴的看着邻居,平生最大的志向便是当个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