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心里窝着火,一边怪关文这事儿在娘家的时候提都没跟她提一句,一边又懊恼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了,恐怕关文心里不好受。
她三弟今年也要考童生试,在顾先生家里住,刻苦认真得很,根本没其他huāhuā心思。关止承倒好,学了那么些年的书,事到临头居然要靠作弊蒙混过去?那他前些年还读什么读!
李欣也不是不理解,都是这般过来的,她那会儿读书的时候考试也偷瞄过邻桌班长的〖答〗案呢。可这两样事儿能混为一谈吗?
小考小试的你说你抄个一两分,被监考老师逮了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最多记个过,来个通报批评。可你要是在中考、高考场上作弊,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声誉的大事儿!虽然在现代那批改考卷是蒙了考生姓名的,古代可能不蒙,但就算贿赂了主考官,别的人都是吃素的吗?看你水平看不出来啊?
除非考前泄题给你,你做针对性的复习和研究倒是还有可能。可别人能泄给你,就能泄给其他人,单卖你那一份能赚多少?
这关止承是猪脑子,关文也跟着糊涂!
李欣气不过,索性转了头来质问关文“你也就那么同意了?你一句反对都不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不是疼他而是害他啊!”
关文颓唐地低头,半晌才说:“我有什么办法,六弟考了两次童生试都没过,这次要是再不过……”
“人家还有读一辈子书就只是个童生的呢!他着急忙慌地做什么?要是有真才实学用得着huā这笔冤枉钱吗?”李欣气怒道:“你供他读那么多年书,就是为了个虚假的荣耀?这是光宗耀祖还是给你祖宗抹黑呢!”
李欣话说得很难听。但却十分中肯,一言一句都戳到点子上。关文长叹一口气说:“爹和六弟都这么商议定了,也跟张先生说好了。我当时没反对,现在再反对也晚了。估计现在爹和六弟正筹银子呢。”
李欣都不用气了。直接笑了,轻哂道:“huā了钱去买个秀才功名回来,最多不过少交一个人的税,你还是得供他吃供他喝,供他继续上私塾好谋取一个举人功名。能不能考上举人暂且不说”李欣摊手道:“你乐意huā这个钱,一辈子养着个蛀虫,我可不乐意。”
“欣儿,六弟他……”
“他什么?”李欣反问关文。“你仔细想想,他可往家里送过一分银子?就连偷了字画去卖得的钱也是他自己藏着的!但凡他在家里能做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帮人抹一下桌子递一下碗筷我都不说他二话。可你瞧瞧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书不好生念。光想着歪门邪道去了。就算以后真给他运气让他当上个官儿,也就是个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国之蛀虫。幸好他不是我亲弟,他要是我亲弟,我非一棍子打死他不可!”
“欣儿!这话说得过分了!”
关文也气性上来了,喝了一句,勉强压下心头急躁,吸了口气上前去拉她,耐心劝哄道:“这事儿就算了,以后……”
“关文,你以为我是在发我自己的怒意?”李欣挥开关文的手。“他要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一点儿都不会管他,说都不会说他一句。可你知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是什么?要是有一天被人知道了,罪名扣下来,你们老关家脸都要丢尽!我可以不管你爹你六弟。但不能不管你不管阿秀阿妹!”
“也就是考个秀才功名。以后考举人什么的我们也不能再出这个钱。”关文还是拉她说:“就这一次,我们不说这个了成不?”
李欣撇开脸。觉得全身无力得很。
关文明明知道这是错的,但因为种种关系还是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这只是在跟关文闹,要是回去后坚决反对这事儿,关止承和关明指不定怎么恨她呢,还会怪她说她阻了他们前途。
其实说白了,李欣不是在为关止承好,关止承要作弊要贿赂关她屁事儿,要她拿钱出来其实也不难,送走这尊佛她还乐得赚得个清静。可她以防着有一天关止承靠着不入流的手段进入官场,某一日东窗事发,罪名扣下来要抄家什么的,她才叫有苦说不出。谁都知道当今是个明君,喜欢年轻有才干的学子,大力提拔年轻人为官以与三朝元老一派的保守势力争夺权势,但也痛恨那些没真才实干的挤入当中,这样的害群之马已经好几个被斩首示众,抄了家的。
关止承有没有那个运气往秀才的平台上再爬一层她不知道,但她懂得未雨绸缪。
她要先跟关文提个醒,以后若是出了事,关文怪不到她头上。
好半天李欣才沙哑着嗓子说:“阿文,我不想为你爹为你六弟跟你吵。他们要走的路他们自己选择,我给过你建议你不接受,我也就不说了。但是以后要是真的被我乌鸦嘴说中了,你不要反过来怪在我头上。因果循环的,到时候也只有认命的份。”
关文想说什么,李欣摆手道:“我不说这个事儿了,你也别说了。你六弟要凑钱,不要问我这儿要,我这儿还要负担家里的huā销和给四弟娶媳妇,给阿秀置办嫁妆的钱,一分钱都腾不出来。”
关文只觉得心力交瘁地很,同样也哑着声儿说:“我不会问着你要银子,这事儿,让爹和六弟自己想办法好了……”
李欣没多言,点了点头,揉了揉肩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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