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宫装,重新梳妆打扮,宋弥尔又命浴兰将德修与乏雪唤来。
德修跛脚,行动不便,多在外殿自己的房间内休息。乍然听见浴兰唤他,心中一惊,模模糊糊有了个猜测。跛着脚也与浴兰的步子差不多,奔走地飞快,才入碧梧殿,瞧见坐在上首的宋弥尔,便直直地跪下了。
允从也跟在身边,扶着德修。作为德修的徒弟,唯一未曾被遣散的少侍。当初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身如修竹,白白净净,只不过跟他师傅一样,哭成了花猫。
边哭还一边抽噎。
允从哭,德修也哭。
德修年纪在大监中也算轻,本就还不算十分沉稳,在后宫之中磨砺了这么些年,也能收敛自己的性子。可而今却似乎半点也忍不住,泪涕横流,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一边抽噎一边诉说,眼泪鼻涕都擦在自己的衣袖上。
“德修大监,您就快起身吧,待会内务府的领着人来了,那些小宫人们瞧着咱们往日不苟言笑的德修大监哭成这样子,往后大监若是管束不了宫人,可不许赖在我们头上啊。”
浴兰笑吟吟扶德修与允从起身。
德修这一哭,倒将她的眼泪也勾了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奴才不哭了。”德修满脸通红,“主子娘娘,是奴才失态了。”他又恭恭敬敬朝宋弥尔磕了一个头。
宋弥尔命朱律给德修搬来一个凳子,德修连连推脱不敢,强制性坐下以后,他到满脸愁容,小心翼翼问:
“主子,待会内务府领着人来,您看可否宽限奴才几日,这太突然,奴才什么都没有收拾好,一时半会,也不能理出宣德宫的清单来,当然,主子身边朱律、浴兰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奴才这儿也还有些东西,需得慢慢整理,还请主子宽限几日。”
允从一头雾水,“师傅,您在说什么呀?”
“傻小子,插什么话!”德修厉声道,“往后师傅走了,你可不能再如今这般天真顽皮了。”
允从便是傻这会子也明白了,“师傅,您可不要走啊!”他抱住德修大腿,“您走了我可怎么办呀!师傅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您别丢下我呀!”
“说你傻你还真傻!”德修急了,“嚷嚷什么呢你!娘娘还坐在上头呢!快别出声了!”
他使劲拧了拧允从的耳朵,叫允从吓得不敢出声,一手捂耳朵,一手捂嘴巴,动也不敢动。
宋弥尔失笑,“德修,是谁告诉你,你要走了?”
德修一愣,眼泪还在流淌,也顾不得擦,“主子,奴才身有残疾,不能再侍奉主子。”
“德修大监,当初我还有碍观瞻呢!我还不是留在了宣德宫呢!主子嫌弃我了吗?何况若不是当初故意为之,我照样是一等宫女,德修大监,主子没让你走!”
“可是······”德修还欲辩驳。
“朱律的话,便是本宫的意思。”宋弥尔自宝座上走下,“德修,本宫何时叫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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