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脸不快,跑堂的欲言又止。
朱律与宋弥尔更是震惊:“掌柜,我们这四幅绣品,怎么只给五文钱?!”
“什么五文钱?!你们这绣品不就只值五文钱吗?这粗制滥造的,么的?你还想坑我们百绣楼的钱不成?”
“明明你方才还说我们绣品精美!我已经打听过了,如今一幅这么大绣品,好的可以卖上十两银子,像我们这种苏绣,就这个尺寸,卖个三五十两是没问题的,便是最普通的绣品,也能买三五两银子,你五文钱就想买四幅绣品?我们的线和布可都不止这个价!你做梦呢!”
“小娘子怎么说话呢!”掌柜的一脸不高兴:“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这儿百绣楼是最公平不过的了!五文银子给你那是看得起你!否则的话,一文一幅,给你五文钱你还要倒找我一文呢!”
“那我们不卖了”宋弥尔沉声道。原来那跑堂的使劲赶她们走竟是好意!
“不卖?嘿!百绣楼难道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天你们不卖还不成了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就算是拿了绣品走出这大门,璋州连着附近三个州县,也没人敢接你们的绣品!不仅绣楼如此,走哪儿你们都不成!”
“掌柜!你这是在威胁我们!难道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朱律气愤极了。她侧过身直接就要去拿回桌面上的绣品。
“干什么呢!”掌柜将绣品往手里一收,“年纪看着小,胆子却不小啊!小娘子也敢在我百绣楼撒野?!”
朱律宋弥尔可都没受过这等气,遑论那掌柜看物件似的打量,简直就是侮辱!
“干什么!我不卖了!”
朱律抬手就去抢掌柜手中的绣品,她从前偶尔跑江湖的时候,可也有一股泼辣劲,如今才没有顾及什么姑娘女儿家的矜持,草莽气息自然就带了出来。若不是顾忌着不能露了身份,她可能早就用武了。
“抢什么抢!”
绣品在二人的争夺之间飘落在了地上。
朱律眼睛一亮,正要去捡。上头却突然多了一只鞋。
“掌柜嗦!你这朵绣画还错哩!”一双素手先在朱律之前将一张绣品捡了起来,恰好是那一幅苏绣。
素手的主人将那绣品翻来覆去看一圈,兴冲冲地对身后人道:“三娘子,这朵绣件儿么子漂亮咯!伊瞧瞧,朵是苏绣撒!伊么不是要找咯献噶太夫人么?哩朵就是撒!”
这人说话又快又多,朱律宋弥尔根本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只瞧她兴高采烈的看着绣品,穿戴倒像是个丫鬟,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阿珠,说了你多少次,要说官话,要说官话,你怎么老是一激动就冒出方言来,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出去见客?”
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虽是在嗔怪,可她语气轻曼,听着倒也悦耳。
“三娘子,我错啦!”那叫阿珠的丫鬟低着头认错,复又抬起那幅苏绣:“三娘子,你瞧瞧,这苏绣不错啊!比大娘子上一回向我们炫耀的那幅好看多了!咱们就拿这幅给太夫人么样?太夫人铁定高兴!一高兴说不定就将三娘子过继给五夫人啦!三娘子也用不着这般辛苦……”
“阿珠,慎言!”
阿珠身后的三娘子沉了声,阿珠在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往旁边退了一步,宋弥尔与朱律这才看清那三娘子。
她矜着手在袖中,微微昂着头,一身月白色的对襟织花高腰长裙,外头罩了件灰鼠毛大氅,大氅微微敞开,看得清里头的裙子以及胸前挂的一串青玉。
她头上也十分讲究,梳了个双燕鬟,两边各用一只金钗别住,上头各垂了一颗镂金的南珠,耳珰也十分别致,两只燕雀模样的金色耳珰咬住了耳垂。这身装扮看着,一点也不像那丫鬟口中说的“过得辛苦”。
她的面容只能算是清秀,但一直挺胸抬头,气质看着到还是不错。
她矜着手进了门,扫了眼那幅苏绣,微微一笑,看向掌柜:“陈老板,这幅苏绣我要了,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