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贵妃与庄妃在密谋着柔贵姬被换药一事。另一厢,正主儿也正在宣德宫中与宋弥尔禀告着一干事情。
“说吧,你在大殿上含糊其辞,又暗示本宫私下召你前来,如今,你有什么要说的?”
宋弥尔已换了一拢鹅黄色的常服,搭了件墨蓝色对襟暗花流云纹绫长衫在外头压色,头发披散了下来,只在额前缀了缠丝花珀华胜,头上还有个蓝碧玺缀五色宝石福蝶花卉钿,懒懒散散地靠在美人榻上,半阖着眼,虽说看都没看文清婉,但嘴角却又是翘起,旋出了一个浅浅的梨涡,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柔贵姬文清婉甫一进门便不着痕迹细细打量了宋弥尔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宋弥尔渐渐长开已有美人华光的面庞,心头不知为何一紧,又忙着底下头去,缓步走到了宋弥尔的跟前,在她下方见了礼,待宋弥尔命人端了圈椅,才又执了谢礼坐了。
文清婉听了宋弥尔的问话,又略略抬起头余光睇了睇宋弥尔的衣着,心下就是一松,且发现自己的黑檀木圈椅上还细细铺了一层白狐的皮子,方才心头那莫名其妙的紧张和慌乱便顿时消散了,她见宋弥尔坐得闲散,便也微微动了动身子,在圈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还未说话,已经堆上了十二分的笑意。
可她却没有忙着接宋弥尔的话,而是神色恭敬感激地看着宋弥尔,眼中泪光盈盈,“清婉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说罢,用手轻轻地摩挲了手掌下的白狐皮子一下。动作虽小,但宋弥尔一眼便捕捉到了,只见她不在意地摆摆手抿唇笑道,“你身子娇弱,理当好好照顾。本宫已命织造司加工赶制貂绒的大氅,袄子和袄裙,待晚秋十分,便能呈于你,到时候今年的冬天,你也不必如同家里一样,日日拘在屋中,无法在寒风中走动了。”
柔贵姬听了这话,本是七分假三分真的泪意,顿时又多了两分真心,她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浮现了一抹红晕,似是激动地不知如何开口般嗫嚅道:“皇后娘娘待妾身这般,妾身真不知何当以报······”
宋弥尔心中一哂,口中却是柔声安慰道:“你养好身子,便是对本宫与陛下的报答了。”
此话一出,柔贵姬的耳根都红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不过,这神色不过也才持续了短短一瞬,柔贵姬又浮现出了点点泪意,“承蒙陛下与娘娘爱护,清婉这副病躯,实是叫人害得不浅。”
宋弥尔一听正题来了,不由得精神一振,略略抬了抬身子,“那扬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柔贵姬拿了素绢沾了沾眼角的泪,才细细将话道来。
原来,柔贵姬这回发现的,是扬兮换药一事。
那一次柔贵姬“中毒”一案,牵扯出了换药方的罗茜,照柔贵姬所言,那时候她刚刚转醒,便有一直守在身边的扬兮告诉了自己事情的经过,一听自己是中了毒,柔贵姬立时三魂七魄都似飞散了一般,又听到扬兮话锋一转,说到薛太医孟太医等人又一致商讨,都认为自己是因为药性相冲的关系,显示出了中毒的症状,好在他们立刻找出了被相互调换的药方,又开了温补的药为柔贵姬调理。柔贵姬又说,她醒来之后,被扬兮这般一吓,便忘了细细问她来龙去脉,只担心着自己中毒的事情,正在这时,陛下遣了孟太医来为自己诊脉,孟太医说,那毒性本是药性相冲导致,自己身体弱,因此才受不住,但若用药调理,本不会有什么大碍,自己这才将一颗心放下来。也是在那段时间,扬兮句句话都离不开药方被换的事情,自己也是被吓昏了头,扬兮说什么,自己就信了什么,也没有深究,等到审案时牵扯出了罗茜,自己也是一时接受不了,觉得所信非人,却并没有想到旁的细枝末节。
直到前些日子,几位姐妹到自己宫里拜访,自己退了侍从,领着她们在后园子里逛,却无意中发现扬兮正在竹林后头烧着什么东西。自己当时便觉得不对劲,又怕是扬兮的私密事情,叫身边一众姐妹们知晓了不好。于是后头的几天,自己都叫了如兮暗暗监视扬兮,倒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娘娘,那扬兮的厢房里,偷偷藏了许多的纸钱,还有妾身几张药方的誊抄,可上头有几味药明显是改动了,”柔贵姬泪盈于睫,配着她苍白精致的面容,到真有几分“病如西子瘦三分”的病娇之态,“妾身长了个心眼,却没有去动那些药方子,一边在她耳边反复提起自己与罗茜的往事,又说妾身仍旧不相信罗茜会害了妾身。妾身看着每次拿罗茜换药方一事试探扬兮时,她都有些慌乱,于是妾身便又叫如兮偷偷注意着她的一切举动,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便见着那扬兮又偷偷在竹林的角落烧着纸钱,嘴里念念有词,念着的正是求罗茜原谅她,不要来找她!”
宋弥尔听得眉头一扬,“听你的意思,倒是陛下和贵妃错怪了那罗茜,这事只和扬兮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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