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欲辩。碧云却看也不看她,向黎夫人道:“母亲可有答复镇公国蒋家?如若还没有,女儿愿听母亲安排。”
黎夫人不由得怔住,过了半刻,犹不相信,问道:“你是……答应和蒋家的婚事了?”
碧云却不答,向母亲施了礼,扶了贴身侍女茶香的手慢慢走出去,微晃的身形和飘飘的脚步,像她是一缕无凭无依的幽魂飘无归处。
碧云早上的态度还那样决然地反对。跟着二哥二嫂出去了这半日,回来就改变了主意,可见是惟娉对碧云说了什么。黎夫人有了这个推断,不但不宽心反倒更气:“自己的女儿竟然不听亲生母亲的话,偏对一个外人言听计从……”
临近未时跟着鼎国公东方轩的人回来报信,说是宫里传说消息,太上皇已经醒了,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松下来,黎夫人和惟娉才解钗换衣,自便行事。
等鼎国公回来。黎夫人悄悄问起宫里的事,鼎国公东方轩才说起事情缘由:“自安王与魏王死后,太上皇每念及亡子必悲恸自责,以致忧思成疾。今日午睡时梦到安王和魏王顶着满脸血向他喊冤。太上皇醒来大哭,又本有病在身,一时哭晕过去了。”
黎夫人就想起自家的儿子当街对战……幸亏两个儿子都平安,这要是有个伤损,可叫为父母的他们如何是好?两个孩子倒是知道轻重的。这么一想,心里终于觉得有些宽慰。
黎夫人又和东方轩提起碧云答应蒋家的婚事:“……想是熠儿媳妇劝的。她倒是会做人。我们为父母的操碎了心,却不如个外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真真是儿女大了不由娘。”说着拿了帕子拭眼角。
没过几日,黎夫人给镇国公家回了信,答应了婚事。蒋家也怕太上皇有意外,忙着换贴下聘,还定了婚期在八月。碧云自踏青那日回来就病了,对订亲下聘的事不闻不问,倒像要出嫁的是别人。换贴那天,蒋硕亲自到府,将一个装着温补药材和吃食的盒子托人送到碧云手上。碧云命丫头接了,就放在一旁,也没吃用过。
自踏青那天回来后,惟娉本以为东方熠会有所疑问,然而没有。东方熠像平时一样倜傥笑闹,一味逗她开心,倒让惟娉因不能见哥哥而产生的烦恼开解了不少。
惟娉也细细思量过哥哥让她离开京城的建议,左思右想,总觉得不是个办法。中周国土虽大,可一国之君若真想找一个人出来,那人也不能轻易躲得过去,何况东方熠还在朝中,她如何舍得下他独自离开?也就没向东方熠提起哥哥的建议。
谁知一天家人共度晚餐后,一起喝茶聊闲事的时候,东方熠忽然说打算辞官不做,退隐山林。此言一出,不只黎夫人、东方渁等人愣了,连鼎国公东方轩都怔住了。黎夫人半晌才问:“却是为何?”
东方熠避开父母兄长和嫂子逼视的目光,淡淡地道:“我原本无意仕途,只想纵情山水。从前不过是因为太子逼得太紧,不得已才选择一方,不过是借势反抗罢了。如今当今圣上大事已成,江山坐稳,我正好解了这身官服的束缚,恢复自由身,还希望父亲母亲应儿所愿。”
黎夫人一听就将手里的越窑青瓷茶盅砸到了东方熠脚下的地毯上,盅里的茶沷了东方熠一靴子。黎夫人指着东方熠的脸厉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如若是你哥哥处在你这样的境地,早借势飞黄腾达,提拔家族势力!偏你目光短浅,尽做那起糊涂打算!整日想着浪荡游玩,把家里的荣辱一点不放在心上!家里是白养你了!竟是半点指望不上你!”(未完待续。)